等裴悦上马车后,碧珠和车夫嘀咕了句,问如何迟了。
听此,皇上神情严厉,“这个事不要再查了,你们都下去吧。”
李长安设下木窗,马车驶入东宫后,他刚上马车,贴身内侍福子就走过来低语,“殿下,方才寿王殿下去了坤宁宫,走得有些急。”
安莹莹抬眼望向斜靠在窗沿的裴悦,明显没甚么神采,眼眸却清澈晶莹,薄唇素净欲滴,如感染了朝露的春日红梅,让她都忍不住在心底赞叹都雅,“是啊,如果太子能有寿王那般才调,我们也不消如许愁了。”
比及了大殿外,继后看眼眶微红地看着李长安,“你这孩子,在你父皇面前,怎就不晓得服个软。本宫陪你站着,你是本宫的孩儿,你受罚,本宫理应陪你。”
“儿臣有罪,还请父皇惩罚。”李长安尾音带抖,镇静叩首,如以往一样怯怯的。
他刚请罪完,殿别传来继后的声音,内侍出去叨教,皇上长吸了一口气,“让皇后归去吧,朕本日谁也不想见。”
“去仁政殿。”李长安刚要下台阶,又回身退了下来。
刚说完,听书就被主子瞪了一眼,赶快回身低头。
继后气冲冲地进了仁政殿,不一会儿,大殿中就断断续续传出争辩声。
裴悦点点头,和舅母告别后,便仓促带着丫环往府外走。
裴悦晓得车夫买酥糖是给他女儿吃,这会急着回府,便未几问,倒是等马车缓缓驶离,碧珠随口问了句为何会打斗。
惠平郡主嫌弃地瞥了眼女儿,抽脱手,走到裴悦跟前后,当即换上笑容,柔声道,“悦儿,裴家派人送了口信来,让你先归去,想来有事与你说。”
可皇上恰是暴怒时,没好气地吼道,“一共死了一百零三人啊!太子啊太子,朕把这么首要的冀州交给你,你就是这般回报朕吗?”
“甚么?”一听这话,皇上刚停歇一点的肝火,顿时又发作了,指名道姓发问,“李长安,你是想造反吗?”
冀州的矿山,李长安刚接办没多久,就产生一起矿难,这是他头一回掌权,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李长安迩来都在操心这事。
一番热切的话,把边上的内侍和宫女们都打动了。
裴悦低头含笑,窗外吹进一阵湿湿的冷风,薄唇轻启,“可这世上,没有重来这回事。”
在耳房里等了两刻钟,车夫才牵着马车来。
“你别再为他多言,朕乏了,让他跪到宫门下栓再归去。”皇上不肯再多言,继后只能感喟退出去。
李长安的余光能看到继后富丽的裙摆,像继后这般慈母心肠,怪道谁都要夸她好。
李长安跪在落日的余晖中,倒影被拉得长长的,背影却挺得直直的。
福子不解地看着主子,想等主子解释一二,却听到主子问起冀州有没有信送来。他点头道,“今儿还是没有。”
唏嘘叹了口气,车夫勒紧缰绳,加快赶车的速率,“可惜了啊,眼瞅着年底要秋闱,方姓墨客被打断了手,断了功名路。其他几位墨客,也会因为犯了事,一样不能插手科举。”
随便是皇上的吼怒,“太子那里小了?他是朕的宗子,寿王比太子还小两岁,现在都能独挡一面了,就太子还和一群十岁的弟弟在太学读书。他不嫌丢人,朕都感觉丢人!”
等动静传到裴家时,裴悦正跪在爹娘的跟前,眼眶红红的,较着方才哭过。
天气渐晚,仁政殿的寺人们进收支出,仿佛早已风俗了太子被罚跪的画面,没一人敢往天井中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