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倚靠在重伤病员车厢的角落里,双腿伸展半躺在厚厚的干草上,盖了一块脏兮油腻的破毯子闭目养神。当年入关的时候坐过火车,刚上车的时候有股新奇劲,等车开起来才晓得坐火车也遭罪。军队乘坐的火车可不比搭客列车,有椅子有窗户有厕所,满是货运车厢;闷罐车算是好的,起码没有日晒雨淋,被分派到敞口货车乃至是装载辎重的平板货车上的最惨,光是一起吹风就能把人吹成葡萄干。上车前胡义接到告诉要去新连队报导,颠末一节专门安排重伤员的闷罐车厢的时候,当即宣称本身弹伤未愈旧伤复发,上车后就翻脸回绝了军医的查抄,赖在车厢里没再下来。过后得知本身要去的三连也是闷罐车,那也没悔怨,起码这伤员车厢干草铺的丰富,温馨,人也少,处所就宽广,每人还能领一块军毯,固然那毯子又小又破。
王老抠真的是胡涂了么?当然不是。肯咬着牙把怀表送出去,是因为王老抠晓得那人是谁。胡义:从小就是个胡子(东北官方称呼匪贼叫胡子),十七岁投了东北军,东大营讲武堂十一期甲级学员,入关前任师直属机枪连连长,少校军衔,津浦路阻击日军的时候重机枪连全连淹没,就活下来他一个,下级以为是他批示安插倒霉导致重机枪连淹没,遂升级为上尉,调任督战队,成果又擅自放跑了十几个疆场上的逃兵,是以免除统统职务军衔,完整变成个兵了。之以是晓得这些,是因为王老抠的一个朋友就是机枪连的,畴昔喝酒的时候听朋友提起过他们胡连长的事,当然,这位朋友当时也随机枪连捐躯了。因为晓得了这小我,前面的动静天然就多方面重视了。
“我年纪大了,看得开了,变了性子了,你懂个屁。”
王老抠不是好人,也算不得好人,十几年参军经历的他只是个老兵痞。除了扛枪啥也不会,这年代真如果分开了军队必定饿死。在平津的时候见过门生们号令国度民族,王老抠不懂,也不感兴趣,独一的但愿是疆场上的枪弹能离本身远一点,多活一天就是福分。固然大字不识一个,但王老抠可不是个傻子,把胡义拉进本身的三排不是敬慕豪杰也不是攀权借势,何况他胡义现在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但凤凰再落魄还是个凤凰,见地目光经历等等绝对比本身高超很多,在疆场上,在关头时候,这只落魄凤凰或许能救了本身的老命,这才是王老抠内心真正的小九九。
连长内心揣摩,你王老抠在华北也没嫌手底下人少,现在撸下来这么一小我,你倒上赶着来要。这不普通,这绝对不普通啊!上车前营长倒是说过,那小子是督战队的队长,在临洛关的时候放走了十几个逃兵,成果被罢免,辞退出督战队,此次解缆前上头决定将他弥补到我这个连从戎,本身当时也没多问。仿佛没甚么奇特的处所,莫非就因为那小子曾经是督战队的?王老抠将来想当逃兵的时候操纵操纵干系?不成能啊!这故乡伙真如果想逃窜,岂不是早就跑了,拖到现在图个啥?有点意义,老狐狸,甭管你是甚么筹算,既然是你主动上门来找我,那我如何也得拔你几根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