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波望了望头顶的红梅,并没有开放,暂无多少美感。偷懒也不是这么偷的吧?眼睛眯了眯,物变态即为妖!必定有诈!

俗人管平波现在的脑海里,满是遗憾。若我是个男人,必然要睡了她才算此生无憾!

看不着热烈,胡三娘气个倒仰,一甩帕子往三房去找侯翠羽说话。管平波不欲与人说家常理短,只换上了极新的大氅,往园中漫步消遣。

女眷叽叽喳喳的赶来,踩在雪上的沙沙声刺激的美人抖如筛糠。她好似抓住了一根拯救的稻草,标致的凤眼望向管平波,声音因惊骇而断断续续,却固执的要求道:“奶奶,求你留下我,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不想死!不想死!求你!求你!”

管平波正想再靠近一点,密查一二动静。心想,如果闲话,大可不必理睬;如果旁的算计,就随机应变。因离的近,那跛子转过脸对丫头说话时,管平波好悬没吹出一声口哨,美人!连头带尾活了两辈子,头一回晓得甚么叫端倪如画!颀长的眼,好似含了两汪秋水,津润着人的内心。那份和顺温馨,更让人想搂入怀中,想要密切,又不敢冲犯。

轻巧的将身影隐在树丛后,仗着天时,悄悄靠近两个女人。脚踩在雪上,不免收回些许响动。管平波有些烦恼,向来在南边作战,没对于过雪地呐!那两个女人倒是下盘踏实,全不设防,竟让穿戴大红大氅的管平波坠在了斜火线。

落水的是窦家人还罢,既是客人,肖金桃并厅内官眷如何坐的住,皆仓促往外头赶。

扑簌的落雪,袒护不住不远处的低声扳谈。管平波猎奇的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两个穿着整齐但眼熟的女人。一个梳了妇人发髻,脚似有些跛;一个作平常丫头打扮,但穿着比妇人更富丽些。管平波心中纳罕,她记人可谓过目不忘,虽离的有些远,看不清五官,可此二人如果窦家人,她必不感觉陌生。可若说是本日客人带来的侍从,谁家又带个跛子出门?官眷不是最要脸面么?再者,如此寒冬,两个侍从没事到窦家闲逛甚么?

管平波一脱手, 练竹便知本身已被看得透辟。用心弄来一把刀,那把刀不消人叮嘱, 便自行上前替她舞的目炫狼籍。断绝了胡三娘的心, 也惊的她不得安眠。心中不由想,这把刀, 她拿的住么?

惧意从心底升起。一个透辟但几近无欲无求的女人;一个身为妾室但能随口将将来孩子承诺给她的女人;比胡三娘可骇太多了!

闲庭信步的赏着一池冬意。窦家的宅子算不得精美,比起管平波宿世逛过的那些一步一景的院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搁不住地盘大,偌大的荷花池,随便沿着水池边种些桃柳杏梅,竟是季季有花,别有一番粗暴的兴趣。走到梅树下,摇摆了下枝条,积雪簌簌的往下落,一阵暗香扑鼻而来。折下一枝在手中把玩,再过几日,后山上那片梅林,便可见傲雪迎霜的姿势了。

美人已抖的不成自抑,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恰好贵妇人们皆看洪太太唱作俱佳,无一人提出从速把人挪至火边。管平波见美人嘴唇发紫,再不保暖,冻也冻死了。

练竹在床上展转反侧,把与管平波相处的点点滴滴剖开了揉碎了的想,直想到天明,都无个成果。若非无子,何至于本日?练竹悄悄叹口气,唤了一声珊瑚:“服侍我梳洗,预备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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