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药阁那名青衣老者亦是一年前的幸存者。
藏秀之门一旦封闭,除了内里之人志愿开启,任何人都没法突入。寒影重是以避过了这一劫。以是在他听到踏出藏秀的那一刻,面前的物是人非让他苍茫,在血流成河的那一刻,他在做甚么呢?
……
却在某个阴霾密布的日子,他甚么都不想明白了。
他对不起玄寂宗的历任宗主前辈,可他并不悔怨。
幸存的前辈已经在他闭关的这一年里重修了宗门,固然声望大不如前,却也支出了资质不错的新弟子。
可他不能心软,不然统统都付诸东海。
他回想着她与他朝夕相处的日子,她扑过来蹭他的衣衿,他放纵垂怜地闻着她的发香。他记得她会瞻仰天涯的明月,在不经意间透暴露几分落寞。他晓得那是她在思念故乡――在另一个天下的,她真正的故乡。
他在冒死修炼的同时也经常去药阁看望他的师父师叔,在那一战几名真人都受了重伤,昏倒不醒。这些年他已经汇集了无数天材地宝,却没有任何用处。那位德高望重的药阁首坐竟是下落不明,或许是死去,或许是被掳走,或许是亡在外。他也曾去寻觅,却一无所获。
“但愿你不要让我,更不要让小晚绝望。”眸光暗了暗,笑容亦淡了淡。
他不晓得,他真的不晓得。
咳出的血染红了斑白的髯毛,宗主亦是感喟一声,苦笑道:“也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要求您假死,您也不会背弃承诺。”
寒影重深深蹙眉,他感觉本日的师父有些古怪,到唇边的话亦被咽下。
师父与沐长老的话的确像交代遗言。到底产生了甚么?为甚么心疼她的沐长老竟会亲身将她送到虚坤殿,为甚么对她寄予厚望的宗主会毫不包涵地判她极刑,为甚么明显是珍宝的五道循环之镜却没有人正视?
徒步去藏秀的路途上,白发白衣的人已经等他好久。听他的语气竟没有甚么情感起伏,浅笑还是,仿佛落空爱徒对他没有涓滴影响:“你见到简心璃了?”
寒影重沉默不语。慈宁见他如许这副暮气沉沉的模样,又气又怜,终究只能长长感喟一声,背过身去轻舒广袖掩住端倪间的莫名哀伤:“去藏秀闭关吧,没有规复修为,便不要出来了。”
没有人晓得他在那三天都做了甚么,想了甚么。
当年痛失爱子与数名高阶修士的葬魂岛岛主,趁着魔军攻入与玄寂宗元气大伤后,带领新晋阶的葬魂岛弟子与幸存的侄女陆过毫无前兆地攻击了这几座耸峙千万年的仙山。而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却又无可何如。
“唉……”怜悯的一声感喟,来自埋没的某处,宗主能够看到他具有着奇特色彩的衣角。“百年前我受青崖之托,隐入玄寂宗数载,便是要帮玄寂宗度过这一劫,却不想,竟误了这一时半晌。”
真是想不到他竟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大开杀戒。如果执此下去,那孩子的一番苦心岂不是要孤负了?
就在几日前,在世人期盼的眼神与瞻仰中,修为进步缓慢的他接管了一枚代表着玄寂宗至高无上的权力的玉牌。
某个颓圮的残垣角落,宗主透过甚顶柱台的裂缝望着昏沉的天,终究落下两行热泪。
拂袖负手,不再看寒影重,移步回了与她同居两载的处所。
“另有,您放在那孩子那边的东西,还是尽早取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