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这边的鲜卑贵族受汉化影响较深,见此景象内心不免悄悄鄙夷,可看到元子攸竟然也亲身击节扫兴,不得不都有所收敛。
元天穆踌躇了一下,再想起之前天子所说的话,也稍稍放下了防备之心,“好!我这就扶你畴昔。”
元子攸仿佛才回过神来,脸上带了一抹上位者惯有的笑容,“各位爱卿击溃叛军,为国效力,劳苦功高,请起!”
元子攸看了看英娥,目光偶然间更温和了几分。他天然晓得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的严肃,一股说不清的淡淡甜意在心头环绕而起,鼻子竟微微发酸。为了粉饰本身长久的失态,他赶紧转移了话题,故作兴趣盎然地相询于司马子如,“遵业,听闻当时邺城城内大多水源被下了毒,你是想了甚么体例处理的?”
尔朱荣面上动容,冲动道,“臣自当平尽兵变,以报陛下宽宥之恩!”
英娥又是愤怒又是担忧,这个没分寸的家伙,这类场合明目张胆给皇上没脸,的确傲慢得过分了。
喝到畅怀处,尔朱荣更是分开了席位,拉起尔朱兆及一众契胡侍卫,高唱胡乐《回波乐》,双脚踏地起舞,英娥乍闻乡音,也是心潮彭湃不能自已,干脆也下了场和父兄一同跳了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一听茶婆虫这几个字,刚才还对劲洋洋的尔朱兆顿时变了神采,几近是火烧火燎般从地上一蹦而起,上窜下跳,毫无仪态地拍打着袍子,口中还叫道,“那里!在那里!”
一时候君臣仿佛前嫌尽释,英娥在欣喜的同时却又感觉有些不实在。这么多条性命,杀亲之仇,锥心之痛,陛下真的能够说放下就放下吗?另有父亲,又真的能够收敛野心一心帮手天子吗?
她转了转眸子,俄然想起了幼时的一桩趣事,顿时计上心头。
尔朱兆却只是昂首挑衅地睨了一眼元子攸,又看了一眼尔朱荣,再次伏下了身。他的意义再明白不过,除了尔朱荣的号令,他谁的号令也不听,哪怕是当明天子。
元子攸望着跪在席下的司马子如,尔朱兆和侯景三人,面上固然不显,内心倒是有些唏嘘,尔朱荣本身超卓且不说,部下又多虎将,有尔朱荣在,大魏停歇兵变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可一样,离大魏改朝换代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他这个傀儡天子,连本身都难保,又谈何为昔日惨死的兄弟报仇……
诸法人缘生,诸法人缘灭。人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
一曲舞罢,尔朱荣表示世人退下,英娥也回到了本身席位上。只见尔朱荣上前了几步,俄然跪了下来,“陛下,臣在河阴铸成大错,常常想起,心中万分惭愧。”
殿内氛围垂垂和缓,筵席之间酒杯齐响,歌舞绮罗,一派融融。
元子攸一怔,随即面色白了一白,“此事也不能全怪大将军。”他举起酒盏走到了尔朱荣面前,“本日既然你提起此事,那么朕也和你说个明白。大将军诛杀胡氏拨乱归正,为先帝复仇忠义之心可鉴,搀扶朕为帝经心帮手,四海平叛立下不世功劳,功过早已相抵!本日大将军饮了这盏酒,今后你我君臣一心,再不相疑!”
元子攸眼睛一亮,“公然好战略!”再看司马子如,更多了几分赏识之色。
说着他将酒一饮而尽。
“呃,本来是我看错了。”英娥轻飘飘地又扔出一句话,“既然你已经起家了,就回到席位上好好享用美酒好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