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泰心知若如许拖了他上去必定被生生斫头,不由惨淡一笑,从怀里取出那已然浸了血的护身符,悄悄地贴在了脸上,口中喃喃说了一句,“夫人,对不起了。”
追兵见他们堕入淤泥中,倒也不急着上前,站在近处朝着他们射箭。因着间隔近,几近支支箭矢穿透皮肉,窦泰即使是武将出身,也难忍着狠恶疼痛,奄奄一息伏身倒在了马背上。
实在一起以来她总感觉有人跟着本身,这两日这类感受越来越较着。她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便假装中毒昏倒终是将人给引了出来,并趁其不备将人制住。
男人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司马尚书领了几千轻骑往上洛而去,丞相传令司马尚书单骑返回,可司马尚书不肯抛下同袍,回绝了丞相的号令……”
侍从想寻些话安抚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对方的追兵费了好大力量终究将窦泰的尸身拖了上来,迫不及待扯去兜鍪,割下了他的头颅。没抢到头颅的人则揭开他的甲胄,将他身上的贵重配饰全数抢走,有人抢到了装着阿谁护身符的锦囊,觉得窦泰至死护着多数是件贵重的物件,不料翻开一看除了护身符外只要一缕女人的头发,顺手就将它扔到了淤泥里……
“说吧,到底是谁派你跟着我的?”英娥冷冷地扫视着面前的青年男人,但见他虽脸孔浅显,举手投足却明显是位练家子。
男人低低道,“部属收到动静,窦多数督被宇文泰设伏,战死于风陵渡,所领一万多人马也全军淹没。现在丞相的军队正在撤退途中……”
之前的一万多人马几近全军淹没,跟从在他身后脱逃的唯有两三人罢了。窦泰急于摆脱紧追起后的宇文泰人马,跑了一段后看到火线不远处明晃晃一片冰面,想也不想就加快速率冲了畴昔!
夜风飕飕吹来,卷走了人们身上本来就不太充沛的暖和,呼吸间皆是冰冷。
本来这竟和之前一样,不过是池沼上的一层薄冰,底子难以接受马匹和人的重量,窦泰一时不察,连人带马顿时就陷了出来。
男人低头,“部属职责地点,还望殿下恕罪!”
“丞相,还请节哀啊。将士疆场亡,对多数督来讲,这或许是最安抚的结局了。”身边的贴身侍从担忧道。
男人神情黯了黯,“丞相他……现在亦得空存眷这里了。”
侍从内心一紧,忙回道,“司马尚台所带仅几千轻骑,按说应当是快赶到上洛了”。他顿了顿,“如果宇文泰的军队调转头对于司马尚台,恐怕……难以对付……”
英娥对疆场上产生的统统毫不知情,她沿着晋阳一起向南,不知不觉中倒是朝着关中的方向而行。
现在的风陵渡,之前还晴好的天转眼就变了脸,阴沉沉地仿佛随时要坠下来,凛冽北风阵阵吼怒,吹在人的脸颊上如同刀割般生疼生疼的。
英娥心急之下,脱手拎住他的衣衿,迫不及待问道,“那司马尚书呢?他可一同撤回了?”
高欢的眼中闪过深深的黯然,“宇文泰竟然看破了我的排兵企图……此次,是我过分高傲了……”
在悠远的晋阳,另有等候着他归家的人。
男人动了动嘴唇,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据最新传过来的动静,宇文泰的军队正往上洛而去……司马尚书的几千轻骑并非宇文泰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