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六合沉寂。
风独影回顾,板屋旁的营帐早已清算好,百余兵士已整齐牵马等待,许淮亦是早早赶来恭候一旁。海幺叔与幺婶走出板屋,目光皆带迷恋的看着风独影。
“许大人。”风独影唤一声。
两人走到近前,相互相视,然后易三先开了口:“要走了?”
她的明智清楚的奉告她,指尖又往前移近,因而指下碰触他暖若温玉的皮肤,那一刹,脑中恍然闪现他手指拂过她眼睫的画面,指间蓦地有力。
礁石上,易三垂眸看看脚边的半尺周遭的小篮子,以竹条编成的篮子里用干草做成窝,草窝上一只雏鸟正闭目熟睡,恰是出世于风独影掌心的那只雏鸟,养了十多天,身上子上已长出一层淡青色的细羽。
许是感到到她的目光,易三侧首往她看来,目光相遇,两人冷静对视。
目光悄悄的看着那张睡容,脑中却浮起他开阔的目光,安闲自如的笑容,如许的人……
“下官在。”许淮赶快上前。
指尖又推动半寸,几近已可感遭到他皮肤暖和的气味。以她的功力,只须悄悄一划,指尖真气自可割喉如割草芥!然后……这小我便可自这世上消逝!
海边礁石上,易三高矗立立,身姿矗立却显得孤峭,她看着心头莫名的堵了堵,一时脚下竟有些沉重。怔立着半晌,她放开缰绳往海边走去。
风独影接过竹篮后,易三却拿起她的手,两人的手一起碰了碰篮中雏鸟。那刻不知是否阳光过分耀目让人目炫,风独影模糊间仿佛瞅见两人交握的手上青光一闪,眨眼再看,易三已放开了她的手,正柔声低语:“小东西,今后乖乖的和她做朋友吧。”
易三闻言一笑,也用心板着脸道:“谁说给你当干粮了!你今后能够跟它说故事!”
易三心头一震,深深看着她。她说这番话,只因她支出之代价已太重、太多,以是才忠告相告吗?
床上,易三展开眼眸,阴暗的房中,那双瞳眸却似发着光般,敞亮得让人没法逼视。“你返来,不就是为这吗?”
“保重。”易三悄悄的看着她拜别的背影。
闻言,风独影胸膛里蓦地一暖,看着易三,半晌,她道:“我没甚么礼品可赠,便赠你一言:今后不管你有多仇恨一小我,不管那人是否十恶不赦,你都不要杀人,杀人需求支出代价,那代价之重、之多,非你可设想。”
她渐渐走到海边,隔着数丈远看礁石上的人,身上衣袍飞扬如天空澄碧,却容颜净丽如高山之雪,数只海鸟在他身畔盘飞,仿佛他是这海中神邸,它们朝着他欢畅鸣唱,而他一动不动,仿佛是自亘古以来便耸峙于此,那般庄严如山。
风独影最后冲他淡淡一笑,“我走了,你保重。”
两人之间这刻平和得近乎温存,仿佛只是至好老友要别离一两日罢了。只是……这一去,再见之日又是何时?顿都有了些离愁别绪,表情降落,一时都沉默了。
“或许是我该回家的时候了,为着今后我不会有遗憾与仇恨。”浩大的东溟海边,易三喃喃自语。
统统安妥后,风独影抬步,一名兵士立时将她的白马牵至跟前,她接过了缰绳,待要抬足蹬上马鞍之时,也不知怎的,俄然回顾往海边望去。
竹篮里的小鸟头动了动,然后还是甜睡着。
那夜,仿佛是很安静的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