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星月如银。
很久，风独影却开口了：“大哥，二哥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当日宫中就已说清楚了。”
思及帝都里的人和事，心头沉了沉。
对上风独影的眼睛，那双眼睛老是那样清澈果断没有涓滴利诱。东始修心底沉沉感喟，手掌眷恋地在她的脸颊摩挲一下，然后落下，握住她的肩，“凤凰儿，大哥想要你幸运，你不悔本日模样，可大哥已久不见你有欢颜。只要能令你畅怀，便是让你与……”他胸口一缩，气闷难当，那后半句便卡在了喉间。
“好一句‘何如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东始修却又移开目光，转头望向玹城方向，“或许，即算北海那位长公主美如天仙下凡，老四也不会中意。”
风独影掀起帐帘，走出营帐，眺望劈面夜色里的玹城。
[注○1]《南朝乐府?神弦歌?白石郎曲》
劈面的玹城里，有那位艳冠当世的北海长公主，不知到底是多么的美色，而……那样的绝色美人，配四哥合法。想到这，心头刺痛，不由深深吸气，耳边听得齐扎的脚步声，那是巡守的兵士到了，足下一点，人便到了帐顶。盘膝坐下，抬首瞻仰，便见一弯弦月如勾，洁白的银辉洒下，在这雄师驻扎之地，即算是炎夏里亦显出几分凛冽。
风独影蓦地抬首看住他，眼中有着惊遽。
记得那夜，他单独前来，两人石榴花树下相对而坐，共品一壶佳酿。当时的月色亦现在夜，沁凉的晚风不时拂过，吹落榴花飞下，坠在他的袍襟，衣黑如墨，榴花艳红，衬着他白玉似的容颜，便成幽艳绮绝的画图。
“大哥，你如何在这？”风独影收敛神思站起家来。
闻言，风独影讶然看着东始修，“大哥为何如许说？”
当时如何答复的都忘了，可却记得那刻心中蓦地涌来的心疼与心伤。
风独影身一震，心头模糊有些慌乱。
“凤凰儿，若我这个做兄长的称职，你本日便该是在帝都的某座府邸中，为夫婿磨墨整衣，又或后代床前哼唱儿歌。而不是在这里，在这甲胄重围里攻城杀敌。”
东始修起家跃至风独影地点帐顶上，拉她重新坐下。
是在……当年新婚之夜，阿谁刚换过少女的裙裾与发式的孩子，她扭过脑袋望着别处仿佛一点也不在乎却恰好两手严峻的捏住腰带，以一种很不屑的语气冲他说道“大哥娶了老婆后我就不是最亲的人了吧”时。
“大哥……”风独影倏然心惊。
“嗯？”风独影挑眉，不解兄长如何这时说这个。
东始修目光自风独影的脸上移至手上，反手握住她的手。掌中的那只手看形状甚为美妙，如同大多闺阁令媛那样白净纤长，但是握着就能感遭到分歧，不是光滑柔嫩，也不会刺绣拈花，而是遒劲有力，能碎石成沫执剑杀敌。
“凤凰儿。”威震天下的雄主眼中有浮光若水，但被他悄悄阖目掩去，他的声音那样的降落和顺，仿佛他不是大东的天子，而只是一个心疼mm的兄长。“凤凰儿，大哥晓得你的心机。”
东始修蓦地拥她入怀，双臂紧紧扣着，目光穿透夜色，落向那遥遥的深广无垠的虚空。“凤凰儿，大哥已是天子，这天下另有甚么是天子做不成的。大哥只要问清了，才气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