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系上这个。”久遥却又取出一根约莫寸宽的银色绸带。
“还记恰当日在东溟海边曾买来白绸说要为你做件衣裳吗?”久遥问道。
“嗯。”风独影起家,“甚么时候了?”
那番话说完,风独影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脸上乃至没有甚么神采,而久遥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悄悄看着她,暖和的手稳稳落在她的颊边。
久遥拉着风独影走出屋子,直走下台阶站在了坪上,他才转头,这一转头顿时便呆了。
风独影点头,目光只落在他的胸前,却正瞥见了他手中之物。
风独影转头看去。
她明显是不太适应这番打扮,微垂着眼眸,却恰好敛了她目中过于冰寒锋利的光芒,晨光清风里,她螓首微侧,粉面丹唇,亭亭玉立,仿似一枝含露待放的海棠。
以风独影的功力自不惧这点寒意,可现在她只是顺服的披上,回顾再看一眼安静的月洼村,然后回身,“我们走吧。”
“阿影,你比瑶台的天女还要美!”久遥喃喃,魂醉神迷。
“卯时了。”久遥将盆放在架上。
朝阳东升,朝霞如一袭绯色软罗烟,穿过淡云袅袅自天涯铺落,风独影便站在这一片烟霞云霭里,清姿傲视,风华绮绝。
风独影手一颤,转头看看久遥。
那日凌晨,两人在牛家用过早膳后便告别分开。
风独影看了一眼,道:“这东西穿戴不风雅便。”她向来不着平常女装,那些打扮美则美矣,可于身为武将常需骑马动刀剑的她来讲倒是负累,所觉得她缝制的衣物都以简练便利为主,而现在久遥手中这套明显是套地隧道道的女式裙衫。
风独影手一顿,然后放下,点头,“信赖。”
浅碧山下的月洼村,是如此的平常,又如此的安宁。
那刻,不止看痴了久遥,还看呆了牛大娘,便是一早下地干活正扛了锄头返来吃早餐的牛大爷也是看傻了眼。
“阿影。”他痴痴地看着面前美女,神魂都不似本身的了。
久遥听着,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六合间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得上我的阿影的人了!”
风独影缓慢的抬眸看他一眼,触及他的目光,便如被火灼般又缓慢地垂下眼眸。这等羞怯里略带稚拙的娇美神态,在这位噬血凤凰身上是如此的罕见,别说久遥未曾看过,天下间约莫也只一人曾经明白,在她情窦初开的青涩韶华里。
风独影看着久遥,犹疑了会儿,终是点头,“好吧。”
待穿好了,他取过梳子要为她梳头,只是清徽君中间实在未曾做过此事,凤王殿下亦不擅女式发髻,厥后还是牛大娘见他们久不出房过来看看,然后脱手帮手。
久遥见过统御万军英姿飒爽的风独影,见过挥剑杀敌刻毒无情的风独影,见过华殿玉座上严肃凛然的风独影,还见过冷酷的、哀痛的、绝望的、欢笑的……很多很多神态面孔的风独影他都见过,却独独未曾见过面前的风独影――美好若花,温婉似水。
帘子掀起,久遥端着一盆水出去,“阿影,你醒了。”
“哈哈哈哈……”听得久遥的话,牛家大爷、大娘不由得都笑出声来。
两人走出了月洼村好远后,久遥俄然拉着风独影站住,然后指向身后的月洼村,“阿影,你看。”
“阿影,大东朝另有无数个海家村、月洼村,另有无数个海幺叔、海幺婶、牛大爷、牛大娘。他们在大东朝建立之前,糊口艰巨,命在朝夕;而在大东朝建立今后,他们能够安稳度日,耕织自足。”久遥抬手悄悄抚着风独影的脸颊,行动和顺,可他的目光更和顺,“你曾经说过,为了大东朝,为了天下百姓,你不能放动手中的剑,既是如此,那就为他们一向握着,握到你握不动的一天,又或者握到有人从你手中接过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