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冉,世称“青冉公子”,乱世里慧冠群伦惊才绝艳的人物,雍王刘善的义子,雍王军中的第一人。刘善与他这一对异姓父子,自始至终,父予子以信赖,子回报父以虔诚,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是一段恩德嘉话。而风青冉与风独影,自襁褓分离,十数年存亡不知,可再相逢时,却一个在雍王旗下,一个在东王阵中,血亲变仇敌,造化弄人,何其无情。
“九岁便执剑……”久遥瞳孔一缩。当日东溟海边曾听她谈起旧事,知她自幼艰巨,可那也只是逗留于“她曾历无数凶恶”如许说辞上,并未曾真正的体味并设想过她所历之事,现在听得杜康说来,不由得心头发紧。
“一将功成万枯骨!到今时本日,她脚下有多少枯骨亡魂,那是数也数不清!阵前斩敌,杀孽如山之重!部众失亡,折骨断筋之痛!这些,有的人会跟着时候的流逝而淡忘,她倒是日积月累压于肺腑!更何况……”杜康微微一顿,才看着他,非常晦涩的道,“当日帝都她不是已亲口奉告过你,她的亲哥哥死在她的剑下。”
杜康看着他,有半晌的沉默,仿佛在考虑着有无与他说话的需求。
听了久遥的话,杜康若古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恶的波光。“在世人眼中,包含你的眼中,她是个技艺高强的将军,强大如铁铸般毫无马脚。”他微微一顿,平平的声音里泄出一丝肝火,“可你们都忘了她也是血肉之躯,她还是一个女人。”
看着阿谁茫然抚花的人,想起久罗山顶遍野的尸首与血泊,不由仇恨消逝,心头沉涩,寂静半晌,他道:“当日久罗山上她说久罗的亡是因她而起,虽她未曾杀你族人,可这一份罪孽她已背负着,她会永久记取久罗山上的血祸。以是我只求你,安安稳稳的过你的日子,不要再去刺痛她,因为……”杜康说到这语气一顿,半晌后才艰巨而苦涩的道,“天下人对她的仇恨她都视若无物,能让她痛并苦的寥寥可数,而你便是那能伤她的人。”
“她杀人都可面不改色,莫非还受不住如许几句话不成。”
久遥猛地站起家来,“慢着。”
久遥垂着目光等候着。
“啪!”久遥抱在怀中的紫芍掉在地上,可他完整没有感受,只是呆呆看着杜康。
久遥满身一震,抚着花瓣的手都不由颤栗。
听着久遥的话,杜康微有怔忡。
“你何故待她至此?”
“她本日虽立于大东帝国的颠峰,虽受万人臣拜,虽享繁华繁华,可在我看来,这些远不敷以了偿她二十多年来所蒙受的痛与苦。”杜康平平无波的声音里终是带出的怜惜,“若她真如表面那样刻毒无情,或她还能过得舒坦些。”
“为甚么……”久遥还是背着身,看不到他的神采,可声音里模糊约约透露痛苦,“这世上最恨她的是她本身?”
“只是甚么?”久遥忍不住诘问。
那一刻,床榻上屈膝而坐的人是世人从未见过的,她度量宝剑,仿佛抱着她平生的依仗,孤茕而傲岸,脆弱而固执,如此冲突庞大的神态却同时在她身上闪现。
好久,杜康才开口:“七年前的她是甚么样的我不晓得,可跟在她身边的这七年我却看得很清楚。每有战事,她都身先士卒,每有伤害,她都立于最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