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子之痛,非是言语能够描述,亦只切身经历之人才知那恨不能以身相代的痛苦与人断念碎的绝望,是以这些人涕泪纵横,嚎声悲切,直哭得肝肠寸断,闻者心伤,引得很多的村人也陪哭,一时村口只闻恸哭哀泣,便是那位两鬓苍苍的朱夫子亦忍不住抬袖拭泪。
遣太医前去为伤者医治,村民们心头的仇恨之情必定会减退很多,再有风王亲身前去,挟王威君恩,那余下的一点悲恨亦会烟消云散。
固然先前的诏命已让全部青州的人都晓得爱民如子的风王要去拜祭枉死的学童,但在见到人之前,三石村的村民气里大多是半信半疑的。
前两道诏令在情在理,只是听到后两道,徐史眉头一敛,然掉队言道:“臣觉得马大良父母、兄弟无罪,妻女亦为受害者,即算要受连罪,发配边城已可,这三代苦役倒是过于严苛了;而马大良其人已死,弃尸饲狗,过于残暴,有损风王仁德。”
他的一番话顿让那些村人们止哭,纷繁又伸谢王恩。
七月初四,风独影起驾前去忻城,国相徐史摄政。
被徐史这么一唤,风独影醒神,呼一口气,重重在玉座上坐下,尽力停歇肝火,半晌后,连下数道诏命:“遣王宫太医速往三石村为受伤学童治伤;忻城府尹郭遂、三石村王腅枭首示众;马大良父母、兄弟、妻女全发配边城,三代以内皆充苦役;马大良尸首弃于荒漠以饲野狗!”
风独影顿了顿,半晌后才道:“国相,本王与你相互明白,以是勿须多言。去颁下诏命,并为忻城选一名父母官,尽快上任。”
风独影上马,扶起最前头的朱夫子,“都平身。”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冷不热,清清泠泠似初春的微雨,让在场的每一小我都能听到。
徐史将此事呈报风独影时,风独影当场拍裂了书案,“愚夫可爱!冲弱何辜!”
她这话一出,那些人先是呆了呆,紧接着便都失声痛哭起来,有的更是悲声嚎着:“风王,我儿死得好冤啊!风王,我儿死得好惨啊!”
风独影到了祠堂,便见老旧的祠堂里里外外皆挂着白斑白幡,步入祠堂,可见堂中并排十口小棺木,同时一股腐臭劈面而来。这等隆冬之日,尸身本易腐臭,更何况十具尸首聚于一屋,其气味之浓,几让人闻之欲呕。
“本王若从轻处之,只怕从今今后多有仿效者,凡是心中有怨,即搏斗弱者以泄仇恨。”风独影玉面含霜,凤目里一片冷峻肃杀,“本王此举就是要诏告天下人,凡敢如此者,亲者连罪,身后骸骨无存,永久做那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及至那一天,当风独影白衣白马,领着一众侍卫,英姿飒爽的奔抵三石村时,早于村口等待的全村百姓望着有如天人驾临般的女王,半天不能反应。
书案碎裂的庞大声响直震得殿中服侍的内侍们胆颤心惊,一个个低了头,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们生于乱世,都曾历过性命如草芥的日子,那些贵爵将相、府差衙役,谁不是高高在上的踩踏着他们,而面前的女子,他们青州之王,倒是如此庄严的朴拙的向他们孩儿的亡魂施礼!
风独影目光扫过,见到朱夫子身后稀有十人皆穿素服麻衣,描述哀戚,知定是那些惨遭搏斗的无辜冲弱的亲人,因而走至那些人跟前,道:“诸位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