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感觉生无可恋,只是……”玉言天悄悄一顿,然后目光温和澄彻的看着久遥,“我阿谁傻徒儿为了你,已舍了这世上她最首要的兄弟。”
“有的人平生欢乐多于苦痛,而有的人平生苦痛多于欢乐。”玉言天转过身,声音沉沉的,“我阿谁傻徒儿还只过了半生,可我已知她这平生必定苦痛多于欢乐。”
“我姓玉。”玉言天看着久遥道。
久遥一愣,然后蓦地觉悟,顿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萚兮萚兮,风吹其女。叔兮伯兮!倡于和女。”[注○4]
半晌,久遥开口:“你……”好久未曾开口说话,他的嗓子已干涩难言,缓了半晌,才再次出声,“你为何会这支曲子?”
玉言天脚下一顿,半晌才道:“你还能够有恨,而我不能。只是你心中的哀思,我心中亦是不异,不减一分。”
玉言天叹一口气,自椅上起家,“我本日,不是来论是非功过,也不想过问你心中的仇恨,我来只想跟你说,久罗只余你一个,何妨珍惜性命好好活下去,持续久罗的血脉。”
当玉言天唱完,久遥已呼吸短促,颤声问道:“你是谁?为何你会唱这个?”
久遥自受伤到现在,一向昏倒不醒,用了很多灵药,请了很多大夫,都是束手无策。风独影只命杜康好生顾问,她本身却未曾去看太久遥一次,固然不肯承认,但她内心明白,久遥至今不醒许就是因为他并不肯活着,更不会愿定见到她这个仇敌。
玉言天微微点头。
久遥呆望了玉言天好久,才喃喃道:“我在山下听闻大东的天子和七位将军皆是一名‘玉先生’教出的便心存迷惑。本日见你,公然你就是当年的玉家人。”
“都不肯有本日?但是久罗山上……”久遥闭上眼睛,咬牙不语,只因气愤与仇恨已在胸间翻涌。
久遥昏倒着不能进食,一向靠着杜康每日灌他一些参汤米汁,以是玉言天入内,看到了便是躺在床榻上脸颊凸起形销骨立的一个躯壳,早不是昔日玉清神貌的翩翩公子。
玉言天在床前站立半晌,然后在床沿坐下,伸手自锦被里抬过床上之人的手腕,指尖搭在腕上,悄悄号脉。过得一会,他将久遥的手腕放回原处,搬过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下。然后他自袖中取出一支竹色发黄的笛子,靠近唇边,顿时清畅的笛音在房里响起。
[注○4]《诗经?萚兮》(粗心:落叶啊落叶,风儿把你悄悄吹起。叔呀伯呀,我来领唱你们和。落叶啊落叶,风儿把你悄悄刮起。叔呀伯呀,我来领唱你们和。)
久遥闭着眼不说话,固然心中仇恨难禁,却也知要怨怪到玉言天身上过分勉强,但是……他本是久罗人,终究倒是他教出的门徒灭了久罗一族,这一点不管如何也不可否定。
笛曲吹完一遍又一遍,在房中洒满了欢乐明快,也不知吹了多久,床榻上的人俄然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展开了眼睛,略有些不适应光芒,眯了眯眼睛后再次展开,移过甚,茫然的目光瞥见床前麻衣如雪的人,一时仿佛梦中。
“你晓得我是谁是吗?”玉言天柔声道。
玉言天悄悄点头,“不管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我们都不肯有本日,但是……”他微微一顿,然后无法感喟,“本日的统统,不知该说是天意如此,还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