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蜜斯呆坐半晌,才道:“做妾比为娼也好不了多少,你那位亲戚既然做得出来买人送礼的事,将来把她再送人也何尝可知。”
“哎哎哎,蜜斯不知。萧公子的爹娘极是心疼儿子,总要儿子娶一个他自家中意的才使得。萧公子自上回书院会考见太蜜斯一面,发誓非蜜斯不娶。特为写信回家请爹娘到金陵来替他做主。”吴媒婆笑嘻嘻凑到苗蜜斯身边,涎着脸道:“一等一的身家,一等的长相,又是对蜜斯情深意重。蜜斯,这是天赐的好姻缘呀。”
苗蜜斯生的娇美,家道又是小康,在金陵上了一年学,很有几家来提亲的。苗夫人惯女儿的紧,都是让她自家拿主张。这一个吴媒婆也不是头一回到她家来了,忙赔着笑对苗蜜斯说:“这一回托小妇人来讲的,是在金陵书院读书的萧十六公子。他们萧家在泉州也是大姓,泉州城外的茶山,瓷窑多是姓萧。这位萧公子族中排行第十六,实在他家中只要一名兄长。他这个兄长极是有出息的,本年如果科考,必能落第。过一二年萧公子有亲哥哥提携,落第人中进士易如反掌。”
精华说一句,雪珠就把头点一点,姑姑要教她出风头,欢乐的又咯咯笑起来。玉珠先是微微暴露笑容,转眼又怯生生的问:“姑姑,娘说女孩骑马无用,叫我不要上骑射课,多在针线上勤奋……”说着自家颇感觉泄气,小人儿双肩渐渐塌下去,背也弓起。
苗蜜斯到金陵女学上学原是精华荐的,住处是柳三娘帮寻的,离着这里也不远。本日苗夫人带着女儿逛街返来,刚幸亏路口遇见带着裁缝回家的王家管家。苗夫人只当柳氏夫人来了,唤住管家说话,传闻柳氏未曾来,只王精华一个来送礼,给侄女做换季的衣裳。苗夫人劈面没说甚么,到家甚是感慨,和女儿说:“莫非北方养女儿都是当儿子般养的?王家这个二娘子,比你还小半岁,柳夫人竟然就让她一小我出远门送礼,虽说王家蜜斯胆量不小,到底也要大人放心才敢放她出来。这个柳夫人,心比男人还广大。富春都说她是贩子女儿配不上王翰林,照我看,王翰林娶到她才是有福分呢。”
富阳黄家教养女儿也不过是略教几个字罢了,暮年富的时候,女孩儿们陪嫁丰富,还请女先生来家教教管家计帐甚么的,先翰林夫人黄夫人算是黄家女儿里头最出类拨粹的了,二来也是没钱逼的,以是极是无能。到黄九姑和耀祖之妻黄氏,安稳日子过的久了,连守财都不大用心。黄氏照着她本身在娘家的旧例教养女儿,玉珠会做针线,认得几百个字,会记个流水帐,会做几样家常饭菜,已经让黄氏歇尽尽力。玉珠性子甚是脆弱,又有些儿怯懦,这二年虽经柳氏极力安抚鼓励,又得祖父心疼,晓得这个姑姑实在是至心疼爱她们的,她还是有些惊骇和姑姑靠近。精华喊的声音略大了些,她捏着妹子的手就紧了一紧。
苗蜜斯看母亲这个模样,像是又要扯陈帐了,她内心实在极不肯意母亲提赵恒,便换了话头说:“女儿去寻精华说说话可好?”一边说着一边跑了。
精华把两只戴着镯子的手拉到一起比一比,笑道:“这几样东西算是都雅的,又不贵,在黉舍充场面的时候戴着玩最合适了,丢了也不心疼的。”
姑姑说没费钱,雪珠就当不贵,欢欢乐喜谢过姑姑,把妆盒搂到怀里,道:“总和姐姐合使娘的旧妆盒,同窗有人笑话我们呢,等我把这个新妆盒带到黉舍去,看她们还笑不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