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长的遗书念完,灵堂里鸦雀无声。

“就是!”胡孀妇大声拥戴:“凭甚么!值四五万的书院,凭甚么抵六千两的赌债,他是存了独吞书院的坏心!”

“族长,你老这话不对。”发言的倒是族里一个颇富有的子侄,这一二年极和王耀芬要好的。大师都看着他,他笑一笑,道:“阿谁胡孀妇在城门外开个小店,平常做的那些活动哪个不晓得,她拿着这么一封不晓得真假的信来就要平白分走一半书院?谈笑话呢。”

“儿子也是。”耀廷拥戴。

老夫人原是想发作二房的,巴不得耀祖受不得激跳出来,搭好了弓才抽出了箭,正畜势待发,却被自家儿媳悄悄用小剪把弓弦剪断,愁闷的她差点吐血。

老翰林白日悲伤吹了风还受了气,早晨就发热,又是找郎中又是星夜到县里买药,闹到天亮,柳夫人精疲力尽也病倒了。第二日翰林家只要宗子耀祖两口儿和王姑太太带儿子媳妇去富春书院烧香。

书院便是个无底洞,王翰林朝里头填了三四万两银子,分炊时休说分书院,便是好话也式微下一句。耀文既无祖产能够担当,现在又没有支出,便是分炊分半个书院到手,又有何益?玉薇自问她没有柳夫人的魄力和财力帮丈夫去填无底洞。本日族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婆婆但有二三用心疼耀文耀廷两个的心,也该说先分炊后还债的。玉薇越想越是心凉,故意要学柳夫人普通儿,分炊分文不取,将来好过安闲日子。她想好了便悄悄儿挪到孝棚背面,翻开围布小声唤:“耀文,你到背面来,奴有话和你讲。”

玉薇倒是见好就收,看婆婆被她噎住了,她就拿袖子盖在脸上,又退到人背面去了。黄氏也听出来玉薇说话是替二房得救的,现在已是解了围,大房又和二房不对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扯扯丈夫的衣袖,轻声道:“爹爹的病闹了一夜,娘也一夜未曾合眼。我们早些归去,你去爹病榻前守着,奴去把娘替下来安息,可否?”

耀祖得了玉薇递过来的梯子,也就顺势下了楼,叹口气道:“分炊时大房不肯把书院分一半把我们二房,倒是幸事。不然被哄去嫖赌的就是我了。我爹可不像大伯娘那么宠嬖儿子,我敢去嫖去赌,我爹不拿老迈的板子打死我呐。”说完想起来这一年挨的几次板子,他还颤抖了一下。

王耀芬自家做事自家清楚,心头另有几分忸捏,恐怕本族长辈叱骂,王翰林是亲叔父都不睬他,大师都晓得是要替他们大房留面子,谁敢落井下石。现在大师只是不睬他,王耀芬内心也明白几分,已是不断的念阿弥陀佛了。

大房和二房分炊的事,亲朋们都有所耳闻,若说分的不公呢,实是不公允。老山长为了富春书院,祖产都典当洁净,便是王翰林,二三十年的俸禄几万俱都填了出来。他们两房就剩了一个书院值钱,原当两房平分的。大房不肯分书院把二房,二房分炊时一文都未曾取,实是吃了大亏。当初分炊时原可堂堂正正分一半去的,二房当时都不肯要,又何必过后再做手脚?也只要大夫人以自家之心度翰林之腹,才会有这等歪语。

得,信还没有念呢,小师娘倒是喊出来了。正牌师娘气了个倒仰,待调后代上阵,几个半子早躲了出去,耀文和耀廷俱都伏在地下痛哭,耀芬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然他才挪出孝棚二三尺,就被两个兄弟按着膀子又拖了归去。大夫人恨不能把两个不孝子掐死。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