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半子你看我我看你，家道最好的四半子摇点头，把银票送到泰海员里，也走了。剩下的几个半子手头都紧，大师你看我我看你，大半子和三半子握着二百五的银票那里舍得放手，跟岳母拱个手儿，俱都不声不响的走了。二半子固然穷，为人却还刻薄，那捏着银票的手紧了又松，还是把银票交到耀芬手上了。
畴前人家出到八万两都不肯卖的书院，现在变成三千一百两的银票躺在王耀芬的手里，王耀芬哭都哭不出来。便是大夫人，也未曾想县官这等无耻，还在那边发楞。
“大哥欠了六千两，没得书院也要还银子的。”玉薇轻声道：“书院官卖能换多少银子？六千两必定不敷，再抽三分之一走，够大哥还甚么的？便是没了胡孀妇，我们和他分炊产，我还嫌臊的慌。”
啪！知县把惊堂木用力一拍，随即嘲笑道：“府上分炊甚是不公！本官要替你们重分。”
“老爷。”柳氏替王翰林捏肩，“儿子们都分过家了，精华的嫁奁也够了，我们老两口闲着也是闲着，你又不想再退隐，办个小书院，教三五个门生，也算解闷对不对？”
休说早就想通了的耀文，便是耀廷畴前对二房甚有不满，这时候本身处境近似二房。他也想透了，把桌上的拘票一拍，道：“明日我们不去了！”
“哦。”知县阴阳怪气的拖长了调子，嘲笑道：“王山长只得三个儿子么？府上不是另有几位蜜斯么？”
“不疼了。”李知远笑。
王耀芬拱手，赞道：“垂白叟圣明。”
知县大声道：“查封富春书院，给王家后代俱发牌票，王家分炊案明日再审。退堂。”
王耀文和耀廷穿戴一身重孝，口称教员出去给王翰林叩首。
玉薇靠着方桌，有气有力的说：“你两个不要急，我们分炊时原就一文钱不要的。这个书院是大哥拿去还债也好，还是官卖也罢，都和我们无关。至于大哥么，我说话不好听的话，他如何赌才气欠下六千两的巨债，又没有人亲见，就凭一张他本身写的字据，人家就来要债，这六千两的债是真是假还两说。”
知县摸着胡子笑道：“如果没得这一条，世代繁华的人家不晓得要多出多少子孙来。你是乡间无知妇人，不晓得这一条也情有可原。本官在都城候选，见多了分炊争产打官司的，外宅养的子孙，向来就没有分过一个铜板。”
老山长睡了一个孀妇，还养了两个私生子，到底不是甚么光彩事。孀妇要替孩子认祖归宗分炊产告状，更不是甚么功德，不管是帮胡孀妇，还是帮大夫人母子几个，传开了都要名声扫地。反君子家孝子都在坟山上磕过甚，酒菜就不要希冀了，不如大师散去。呼拉拉一眨眼，满山的近靠近友散去了十之*。撤除李知远这个侄半子被不刻薄的老子留下来，剩下的也就是族长和几个父老，另有从庄上赶返来的女后代婿外孙们，再有几个王耀芬的厚交老友。
胡孀妇的状纸才一奉上去，知县大人就叫升堂，蜡烛架在火上烤都没有这么快。被告胡孀妇跪鄙人边，王耀芬站在边上，因大夫人年纪大了，知县大人甚是体恤，还把个小马扎把大夫人坐。知县大人也甚是利落，在堂上把状纸再看一遍，问得胡孀妇是要认祖归宗分炊产，又把呈上来的遗书看了看，笑道：“王山长驾鹤西去，你这两个孩子说是王山长亲生的那里晓得真假，便当它是真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