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驱马追了上来,拿披风胡乱抹着一脸灰尘,哼哼道:“跟血阁的打上三天三夜也没这狼狈。”
萧琮望着火线密密麻麻指来的箭尖,暗叫糟糕,正与她一同喝酒谈天的女人们也晓得情势不妙,一骨碌爬将起来退在一旁。
浮冰熔化,水流淙淙东去,伴着数不清的大小战役,朗月楼度过了最繁忙的一个夏季。
但是不出三日,对方竟然将兵线一起放开,绕着紫煞分堂的旧址连设数个堂口,安插重兵。
萧琮跳上马来,和她们一样盘着腿坐在台阶上,感慨道:“楼主也是人,夫郎离家出走也要独守空房啊。凡是能把人哄归去,摆端庄管用就摆端庄,耍恶棍管用就耍恶棍咯。”
萧琮拍着她肩膀大笑道:“只要你们有真本领,别说是在朗月楼做浅显弟子,将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又有何不成?”
话才说到一半,冷寂云颇没好气地叮咛道:“不见,给我轰出去。”他被萧琮花腔百出地折腾了几个月,起先另有喊打喊杀的心气,现在连提一提剑都懒了。
十轮射完,世人又将弩箭重新置入矢道,冷寂云瞧见场中两人满头大汗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一弯:“方才射得是脚,此次可要射头,两位大侠谨慎了。”
两人同时勒住缰绳,萧七拢了拢披风,来到阶前大声叫门。
不消半晌,院中传来一阵狼籍脚步声,大门蓦地开启,百余人手持刀剑兵刃鱼贯而出,将兀自发怔的两人团团围住。
唯有萧琮笑不出来,两手紧抓着马缰,有磨难言。她这坐骑神骏非常,可谓千里挑一的快马良驹,哪一时不是威风八面?此时屁股上生生吃了一箭,不由痛得悲鸣一声人立而起,撒开四蹄便跑。
这些人大多出身寒微,若没有冷寂云的汲引,恐怕仍明珠蒙尘。现在一日三餐有顿饱饭吃,省下来的银两能够养家糊口,她们已然心对劲足,哪还敢想有朝一日投在威名远播的朗月楼门下,行走江湖受人尊敬?
萧琮单手握住鞭梢,脸上难掩不悦,沉声道:“浑家如有获咎之处,还望中间看在萧某薄面上,包涵一二。”话虽说得客气,此中警告之意不容错辨。
冷寂云面朝门外高坐于堂前,神采乌青:“她真敢这么说?”
“你尽管出来通报就是。”萧琮反手从马背上拎起袋干粮,提着晃了晃,“明天如果见不着他,我就干脆不走了,早晨在你们门宿世火做饭,洗脸睡觉。”
世民气中顿时凉透半截,满觉得在灾害逃,大家做好了血战死守的筹办。
“哦,那便是用得激将法,用心耍弄我了?”冷寂云面上带笑,将腔调拖得又长又缓,却教萧琮听得忐忑不安。男人顿了一顿,公然神采一沉,抬手命道,“放箭!”
那人一身酒意顿时被吓退大半,垂着脑袋连声道:“部属不敢欺瞒公子。”
冷寂云部下世人顿时觉悟,这是要将她们重重包抄,困死在此处啊。却未曾想到,萧琮所建立的坚固壁垒,把本来伶仃无援的紫煞分堂紧紧护在当中,完整堵截了血阁来袭的通路。
这些人出身各不不异,三教九流皆有,月前靠着几手拳脚骑射的工夫被冷寂云看中,连续支出门中,这方才建立起的小门派才稍稍成了气候。
料峭风中,两骑快马奔驰正急,转过山边水畔,来到一座宽广天井前。抬眼望去,紫煞分堂本来的牌匾已被拆下,门楣上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