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如何?”景元帝又问道。
景元帝忽地朝大殿中心看去,只见墨誉蓬头垢面地靠在龙座之下,沉默地抚着胸口受伤的位置,不动,不说话,自乱发中暴露的眼睛与他相对,他未曾畏缩,却也未曾逾矩,他等候着他的措置。
“婧……儿!”君执体贴则乱,忙抱住她,连口中称呼也全然健忘。
晋阳王世子韩晔凭惊世骇俗诡计阳谋,以地下运兵道调遣兵力,由兵部尚书谢炎护送,自盛京突围而出。镇北大将军杜皓宇叛国,陷司徒俊彦于陈州,青州总兵常铭德被害,东兴烽火满盈,百姓民不聊生。
君执迎来了平生中最狼狈的出逃。
百里婧揉着被他捏痛的下巴:“你还是这么卤莽无礼。不过幸亏,你没死。”
他未曾抓住韩晔的把柄,可他的把柄在韩晔手上,手中无权势,身边无救兵,独一能够乘乱捞走的只要他的妻那副空空的躯壳。
密道里黑且温馨,只要火折子亮着,谁也没有说话,仓促地赶着路。
厚厚的雪地里,七皇子百里明煦裹着一身拖地戏袍躺在那,重新到脚都是水迹,池边的雪空出了一个大洞穴,明显是刚从池子里捞上来的。
忽听得怀中一声咳嗽,君执忙停下,急唤孔雀:“瞧瞧她如何了,为何一向醒不了?”
找到她,让她瞧一瞧,他现在已是皇室之人,莫再为了阿谁死去的病秧子与他难堪,她要甚么,他也能够给了啊!莫再为了阿谁死人守寡,他已是天之宠儿,终可拱手天下讨她欢。
黎妃一面挣扎,一面还是死死地瞪着司徒珊,望着望着,俄然满眼是泪,她想起司徒珊白日里跟她说的那句话——
黎贵妃一瞥之下,瞥见了景元帝,声嘶力竭地扑畴昔,抱住了他的腿,她不是要认罪伏法,也绝口不提谋夺皇位,只是哭:“陛下,陛下,求您救救煦儿!救救他!他才十岁!才十岁啊!陛下……”
百里婧在听到他这声呼喊时,身子狠恶一僵,腿上剔骨般的痛已忘了个洁净,她缓缓地抬开端来,重新看向近在天涯的惊为天人的漂亮面庞,唇角颤抖,好半天赋苦笑出声:“我仿佛听错了,你……刚才叫我的这一声与我死去的夫君……一模一样……”
“是,主子,您抱着累吗?部属……”黑鹰发起道。
……
景元帝看了一眼跪在百里明煦中间的黎贵妃,她已哭得肝肠寸断,由黎家勾搭晋阳王而策动的兵变,最后却发明他们欲搀扶的七皇子因玩水灭顶在了荷花池……那些挣来的权力职位,又有何用?
景元帝往昔锋利的眸子只剩灰败,他盘跚着在高贤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墨誉身边,伸手要去扶他。
高贤等人瞪大了眼睛,已是晓得大半,甚么都不敢问,只是跪了下去,对着阿谁蓬头垢面的少年跪倒……
说了一半,桂九抬手捣了他一下,黑鹰立即说不下去,只得闭嘴,看他主子这架式是毫不肯放了怀中人的。
黎贵妃哭得癫狂,一双斑斓的杏眼紧紧地看准景元帝,悲切道:“陛下,司徒珊真放肆,她到死都放肆,仗着陛下爱她,她这辈子都输不了!但是陛下……民气都是肉长的,你捂着一颗石头心那么多年,为何竟想不明白,你的心也像石头一样硬,臣妾捂了很多年,也捂不热捂不化……”
“甚么?”君执不解,“要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