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您劝劝娘娘……”宫女们又惊又怕,个个都哭得短长。
“若能求得你听话,朕便信。”他走到龙塌旁,去检察她腿上的伤,半个月的消停,总算好些。他为她换了药,又盖上云被,还喂了些羹汤,这才擦了擦她的唇角道:“朕去去就来,你睡一觉,朕便返来了。”
他只得踉跄着朝她走去,这才读懂她的唇语:“你说你喜好我的脸,我已经毁掉,自此丑恶……你说你喜好我的身子,我遍身是毒,连房事也不能让你纵情,你该晓得……你说你喜好我的心,我已没故意,你更不必喜好……我既没了任那边所可让你喜好,你能不能……放了我?”
筹算?还能有甚么筹算?
百里婧咳了几声,朝他伸出一只手,宫女们手忙脚乱,却只能给大帝腾出处所,君执上前握住她的手,问她:“要甚么?除了要死,你要甚么?要甚么朕都给,都给你!朕不妒忌,不抱怨,朕畴前对你还不敷好,朕骗了你,朕认错,向你认错,你乖一点,别死……”
逞一时之快,输的仍旧是他,他觉得只要赢了她的脾气,便能赢了她,可他以一颗急功近利的心对于一颗濒死的心,他的确不是墨问,他没有墨问的耐烦和柔嫩。
那串断了的珊瑚珠串被宫人拾起,装在了琉璃杯中,碎了的糟糕荷包却成了粉末,再拼不返来。君执拾起一块碎末,久立在龙榻前未动。
自那日他狂躁发怒伤了她,她已半月未曾与他说话,连脾气也再不发了,木头人似的任他玩弄,今晨,她见他着了祭奠时的号衣,破天荒开口问道:“你这类人,也信祖宗庇佑吗?”
这话,听起来像“墨问”所说,带着些许含混与调戏,可由一介倾世帝王来讲,不管如何有些不应时宜。
待怀中人昏迷,君执方才悔过,他不该如此狠戾,对待枕边人如同仇敌。他当然悔恨她仍念着韩晔,可她神态已失,一心求死,他要妒忌要抨击,总得等她复苏了再说。若论起痛苦,他哪敌得过她半分?
百里婧看着他的疯态,紧紧抓住他的手,衰弱得只能用唇语:“不是,你们谁都没有错,我也没有怪你,我只是很辛苦,太痛……求求你看在我们伉俪一场的份上,放我走吧……我没有体例陪你一起糊口,我不肯意陪你一起糊口,你能够挑选你的路,我为甚么不能挑选我的路,求你成全我……”
君执完整疯了,她气若游丝,眼神游离,只怕熬不畴昔,他牙关紧咬扶她起来,以源源不竭的内力去为她疗伤,他抱着她,像抱一具干瘪的尸身,狠心道:“留下来陪朕,你是蝼蚁也好,公主也罢,朕只知你是朕的妻。朕见过你最斑斓最敬爱的时候,也见过你最英勇最恐惧的时候,旁人如何说你无所谓,朕只知若没有你,朕便真的只能是孤家寡人。是朕无私,是朕残暴,是朕看着你痛却不救,不管你爱不爱朕,朕要你活着陪在朕身边……”
俄然,那双浮泛洞的眸子朝他的方向看过来,扯开一个可骇的笑意,她的唇角动了动,仿佛想说话,但她的声音小,君执听不清。
“嗯。”大帝回声,端倪间却少了往昔的锋利严肃。薄延悄悄感喟,天威不成犯,一个女人却以孱羸之身,将绝代暴君逼成这般模样。或许,还远远不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