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和尚,你要念佛啊?”
白烨松开掌心的牡丹,鲜艳的红粉色变得血红,像是淬了毒的锋刃,他仍旧安静,叹了口气:“她身边有妙手,我的毒在他面前讨不了好处,方才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我便有些心神不宁。二表兄,此番我们遇着劲敌了。”
君越估摸着从白烨这儿再摸不出甚么东西来,气得回身便走:“我去同二娘舅和湛表兄商讨商讨。”
白烨的眼神如此安然,神采却惨白如此,的确是久病之人,他仿佛不敢看她太久,目光只一扫而过,又敛眉道:“太后娘娘错爱罢了。不过,微臣瞧着皇后娘娘仿佛凤体不佳,有孕的身子该当多歇息,春日百花齐放,这园中不知是否洁净,娘娘还是快些归去吧。”
百里婧似笑非笑,明知故问:“哦?佛门的故事?”
释梵音看了一眼梵华,没理睬她的无礼,只面向百里婧,他白得毫无赤色的脸沉稳如常,声音却清楚掺杂了几分压抑:“娘娘,在诵经之前,可否听小僧说一个故事。”
白烨未曾见过骨瘦如柴的百里婧,哪怕她现在有了身孕,却还是比平常女子更肥胖些,他方才也未曾发觉她有孕。除却夜夜相伴的枕边人,约莫无人晓得她已比昔日丰腴很多。
但是,释梵音却并未曾因梵华的失控而畏缩,他也未曾有半分愤怒,只伸手截住了梵华的手。
君越被白烨的一番话搅得心下忐忑,可他是破釜沉舟之人,早已没了退路,一旦东窗事发那人究查起来,他的统统都完了,何况,他另有太多的迷惑未解,君越遂急道:“我方才离得远,没看清,她到底是个甚么模样?我实在难以设想何妨妖孽能叫那人看上,不但宠嬖有加,还能将太后吓得凤体不佳,难不成和他普通是个蛇蝎女子?面上瞧着便凶神恶煞?传闻是个丑女人野女人,是否失实?”
君越实在未曾听他说完整――若她是三叔的女儿,他的堂妹,便也是姓白。白甚么呢?她的名字?
“谁?阿谁西域来的和尚?”君越难以置信。
懂事也是极懂事的,全部西秦无人不短长,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真假叫人辨不清楚。百里婧看向白烨跪着的身子,还是软着嗓子笑道:“起来吧。既然是皇亲,今后便也是一家人了。”
百里婧眼神并无波澜,淡淡划过白烨的脸,对释梵音点头道:“法师故意了。梵华,走吧。”
气血不敷,病弱久矣,一开口只说花都雅,那眼神清楚是瞧见了故交,她对他毫无防备之心。
白烨沉默半晌方点头,语气平平:“二表兄,此番我失算了,成不了。”
常日里的梵华可没这般多的端方,本日可贵如此护主,白烨听罢,脸上闪过了惊奇、猎奇、不解各种情感,终是身子一矮跪了下去:“白烨有眼不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
君越头也不回地走远,白烨却蓦地转过身,隔着花木的裂缝,遥眺望着凉亭内几近看不见的身影。花很都雅,她清楚从他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像是悠远的久违的故交……
白烨,白烨……一个具有韩晔的名,且与西秦大帝面貌类似的男人,又出乎料想地兼具了墨问的病弱、薄延的沉敛,乃至还被冠以西秦第一豪族的姓氏――“白”。如许一小我,于封后大典前一日呈现在她的面前,该当足以令她避之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