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我晓得我没有资格为人父，晓得你恨我，晓得如果在倾儿和我之间做个挑选，你必会选倾儿无疑，但……”君执俄然缓缓地开口，度量也垂垂地松开，他不敢瞧他的妻，这些话已是寒微到了骨子里。
见大帝不再开口，薄延也沉默下来，半晌道：“神医说拖不得，最迟当是除夕夜。”
仿佛心有所感，君执接过孩子，两张一个模型印出来的脸面面相觑，君倾睁着大大的眼睛，伸出小手抠向他父皇的鼻孔，咧开嘴嘻嘻地笑了。他还没有长牙，一笑，暴露粉色的舌头。
“我的新衣服也都雅，我特别喜好这身，就是太热了，下雪天也不消穿这么多的。”
他盯着君执，一眨不眨，因吮吸手指发作声音，这声音奇妙，他便持续吮着，将本身逗乐，像是特地揭示给父母瞧。
君执在暖阁外站了会儿，一向没闻声他的妻开口，直到他脚步放重，入了寝殿，才见他的妻抱着孩子迎了上来。
“倾儿，冷吗？父皇的鼻子好玩？”
帝后二人半分稳定，仿若未闻。
为孩子哭得最多的是她，因不放心孩子，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天一冷咳得短长。
他脸上含笑，百依百顺：“好，来人，替朕换衣。”
“别再说……”话未过半，最寒微的姿势未曾做出，百里婧已端住他的脸吻了上去，以他最熟谙的唇舌堵住他的话。
上了清心殿的台阶，桂九对薄延道：“相爷，请您在此等待，小猫待会儿就出来了。”
“倾儿乖，不哭，父皇抱，父皇疼你。”百里婧没接孩子，贴着君执的身子拍了拍君倾的背，柔声哄着。
她望着君执，眼里有和顺，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轻声道：“明日便是除夕，除了邪祟，倾儿就会安然了，咳咳……”
她和孩子身上都是崭新的衣服，刺绣精美，款式新奇，带着新年的喜气，她冲他笑：“陛下，祭礼结束了？尚衣局送来了新衣，陛下换上吗？”
君倾身子不好，怕压不住命格，几个惯常靠近的人都直呼他的名字，梵华如许叫并无不当。
桂九在一旁都闻声了，帝相二人堕入没法摆脱的窘境，皆有把柄握在旁人手里，这旁人并不必然驰名有姓，以“天意”二字轻飘飘判了他们拘禁毕生。
君执入清心殿，闻声暖阁里传出梵华叽叽喳喳的笑声：“娘娘，小君倾的新衣服都雅，绣娘的手真巧，这些衣从命小到大，都穿不完了。”
九五之尊任一个孩子随便亵玩，君执未觉有何不当，孩子比初生时长大了些，比他第一次抱他时重了点，但仍旧小的不幸，身材柔嫩一碰仿佛就碎了。
待君执拍了拍儿子的背，父母一同哄着，君倾才停止了抽泣，挂着晶莹的泪珠巴巴地望着君执。初生的孩子，一丝灰尘不染，却比平常孩子多了伤口，针灸留下的密密麻麻针孔，瞧着令民气碎。
且吻且退，没几步，大帝已被压在了龙榻上。
明日便是除夕，年前最后一场太庙祭礼结束，大帝在薄延的伴随下往清心殿去。
惨叫声的花腔很多，很快又归于安静。
他的妻本日格外靠近他，也不惧让孩子与他亲热，君执的眉反而悄悄蹙了起来，自出产后，她可贵在他怀中，现在隔着孩子，他们一家三口竟如此靠近。
妻儿都已换上新衣，他也当陪着，不管风大雪大，不管有多么嫌隙，他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