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心照着江先生的模样,跪坐在铺在地板上的软垫上,浅笑道:“因我母亲暮年归天,我父亲伤感不已……我便自请去了家中在嵩山脚下的庄子上,离少林寺近些,便利为母亲祈福祝祷。”
宿世陈元泰七道圣旨请他出山,均被回绝。这位新帝不但没有雷霆大怒,反倒赐下一座忠义牌坊,立在嵩阳书院庙门前,成绩一段帝仁臣忠的嘉话。当然这个忠,是乌有先生对前朝的忠,而非是对陈元泰的燕朝。
“叫先生见笑了。”杜明心歉意地笑道,“只是不知先生为何晓得我的家事?”
杜明心只带了春草和夏叶两个搬过来,刚在房内安设安妥,她就带着人捧着礼品去拜见江先生。
“你来我这儿想要学些甚么?”江先生笑问道,“先说好,女红针黹我但是毫不在行。”
进了本身的小院,杜明心便瞥见崔嬷嬷立在廊檐下,赶紧快步上前拉了她进屋。
水清苑名为“苑”,实则是座庵堂。因江先生只是在此处清修,算不上削发,故而改了这个名字。里头小院小巧,遍植梅、桃,另有个小巧的水池。
夏叶无法地笑道:“既是晓得嬷嬷要说,您也该收敛几分!”
杜明心一点就透,宿世活得那般委曲,不过是因为如其他闺阁蜜斯普通谨守着端方。至于此生么,她微微一笑,再不会那样傻了。
自从杜明心搬进水清苑,一日日过得缓慢。大周长庆帝不顾群臣反对,不顾陈元泰已经起事,一意孤行要求陕西布政使司在米脂县征集一百名样貌娟好的处子,在两月以内呈送进宫。
“杜女人请起,”江先生轻声道,“传闻你往年并不在开封城中住?”
且说这一年杜明心将要及笄,还不到腊月开封府就连下了三场大雪,到处是乱琼碎玉漫天,一层乌黑压下了躁动的年景。
“……先生大义,明心感念不已。因不知先生偏好,我只推断着挑了几样礼品。微薄之物不成敬意,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她心中却在思考,江先生举手投足间非常沉稳大气,吃穿用度看着古朴,却模糊透着贵重。身边服侍的人也一个个去处有度,家中的刘姨娘跟这些人比起来,倒像是乡间地主家的烧火丫头了。
杜明心点点头,伸手给江先生续了茶。她一向是个聪明通透的,方才江先生说的这些,她也早已想过。只是宿世那一碗毒药来得过分出其不料,她实在没有甚么眉目。
“嬷嬷,您这是如何了?但是在家受了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