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传来清冷的梅花香,伴着轻不成闻的落雪声响,阮悠悠的神采还是惨白,她肃立在原地,缓缓问了一句:“能不能奉告我,你们来这里……有甚么目标?”
就在几天前,曙光熹微的灶房里,阮悠悠亲口同我说,她的夫君离世已久。
贤阳公主绯红着双颊,复又道了一句:“淮山,你明天必然会来看我的吧。”
雪令缓缓走近两步,立在我身侧道:“全城高低都挂满了喜字红绸,王宫里也有了祝婚的舞乐,城门前还摆了庆台祭天。”
雪令收剑回鞘,低声答:“毛球年纪小,我的确将她当作mm。”
寒凉的月色映入窗棂,交叉烛火剪影,衬得灯辉疏淡,殿下台阶一十三级,忽而折入一方锦缎华衣的衣裾。
她似是满身一僵,却并没有接过我的话。
陌上人如璧,公子世无双。
在阮悠悠的那些影象里,我听惯了他的声音,却未曾瞧见他的面貌,将阮悠悠推下湖的那位表妹称他“惊才绝艳”,也确切出于妒忌为他猖獗了一把,再遐想到当今公主甘心做他的续弦,不难猜出薛公子其人……
阮悠悠微抬了下巴,她神采茫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反复道:“未完成的欲望?”
这是我今晚第一次听他说话。
雪令沉默了半刻,出声突破这沉寂:“我们并不是凡界的人,很抱愧这几日欺诈了女人……”
她一手搭扶着陈旧的竹木门框,唇角仍旧挂着笑,笑里却有苦涩的味道,“我没有甚么欲望,多谢你们替我操心了。”
阮悠悠的脚步倏尔滞住。
她的手中攥着一把精美的长命锁,这是天底下的母亲常为年幼的孩子筹办的款式,并没有甚么希奇的处所,锁头上刻着铁画银钩的福字,一撇一捺都极有技能地伸展,意蕴福泽绵长。
寒冬正月初三,嘉北国的都城建安城内,深浅红绸飘零,万千灯火阑珊,街巷歌乐入耳,傲视间似有华彩合座。
我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曾在床底下看到刻满相思词的竹简,也瞧见了那首嵌着薛淮山名字的小诗……
暮色暗淡深广,上弦月从云际透出半点微光,殿前梅树繁花满枝,鎏金的牌匾上刻写着“秀宁殿”三字。
薛淮山走到她跟前,非常暖和地问:“哦,甚么事?”
我向来没有见过薛淮山的模样。
言罢,她回身背对着我,抬步走进了屋内。
我想,或许在她的内心,曾经的薛淮山早已不复存在了。
夜幕苍广,月落残雪上,我踩着脚下薄薄一层的积雪,行动迟缓地走向她,“你有甚么未完成的欲望吗?凡是你想要的,我们都会极力帮你获得。”
方才我和雪令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重视阮悠悠来到了门前,此时再看她惨白如纸的神采,不难猜出那些话大抵全数被她闻声了。
我停在离她一丈远的处所,“比及执念消逝,再送你去鬼域地府何如桥……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标。”
他单独静了一阵,拢着衣袖道:“我们来自冥界,那边地区广袤与人界交界,有春花秋月水色山光,也有很多凶兽和妖魔,和人间比拟确切不太一样。”
“我想把这个交给我的孩子。”她道:“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
我听过他情深意重的誓词,听过他温润含笑的调侃,也听过他刺痛民气的冷言冷语,每当阮悠悠想起他曾经说的那些话,她老是分不清甚么是真,甚么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