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前种了几棵年事不小的桃树,枝头连一片叶子也没有,覆着皑皑白雪,细枝将断未断。
我布了一个隐身的结界,领着她走进了国师府的正门。
薛淮山的脚步停在第七级台阶,间隔阮悠悠只剩下一步之遥,他却停在那边,再不靠近一步,漫天落雪莽莽,他站在桃木雕花的雕栏边,华衣俊容未变,风采翩翩不减。
我翻手变幻出嘉北国的名册,风吹纸页沙沙作响,“阮悠悠的寿数已经到头,在上个月的十四日,她死于一场无药可救的沉痾。”
他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体例。死魂身上阴气甚重,也唯独鬼差能受得住,何况鬼差的本形都是一具白骨披着一层皮,借个眼睛再收回来也算不上费事,只是鬼差们普通服从于主管务工的杜宋长老,你有甚么体例……”
阮悠悠怔了怔,随即迟缓站起了身。
我和阮悠悠走去了国师府的东苑,东苑中心的屋舍里,住着那位年方六岁的小公子。
薛淮山的手正扶在桃木雕栏上,他的指节泛白,指尖微微颤抖,“我少时自大,总想闯出千秋伟业……”
又比如阮悠悠轻声扣问这位小公子,她是他的娘亲,好久未见,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她。
那小公子终究忍不住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滚过眼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又也许是服膺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尽力往上抬着头,不让那些眼泪持续滚下来。
“不成能。”薛淮山握紧了她的手,手背有青筋闪现,“只要我找大夫来,很快便能治好她。”
朝日淡薄,晨间雪影疏离,阮悠悠握着儿子的小手,极轻地接话道:“你要娶公主为妻,这件事我本来不该过问。”
我微微低下头,从袖中取出了冥后之戒。
她上前一步,眼底正色暗涌,却无关风月,“奉告我一件事,贤阳公主她……会好好待这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