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临站在这漫天雨幕中已经是浑身湿透,劲风裹挟着暴雨吹打在身,而后复又从衣衫上滚落在地,与空中上的溅起的水花混成一片。
耳畔哗哗的雨珠落地声垂垂的变成了那些气愤的嘶吼和号令,轰隆般的电闪雷鸣变成了疆场上的鸣鼓和号角,这些散落在地的雨花似是也变成了那漫漫的黄沙……
而他手中的那一截树枝也鲜明落地,本来他筹算就着这漫天的雨幕舞上一舞,毕竟他已经好久未曾活动过筋骨。
既如此,看来轩帝已经早早的便获得了密报。
但他毕竟还是忍住了,这顾府中、这淮清院里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尚未可知,那股涌起的躁动也只能先按下。
暴雨滂湃而至,那前去瑜城的太医定然不会在这暴雨中赶路,如此一来,可不就是为柏衍争夺了更多的朝气?
只是这般的暴雨冰雹残虐,本年这周遭百里的百姓们收成是定然会大大减产,且这场暴雨来的过分倒霉,毕竟眼看着这一季的稻谷就该收了。
且一心想要与天对抗,却又非常在乎天罚的轩帝也必然会以为这约莫便是天意如此,从而便不会再对柏衍赶尽扑灭。
顾清临却似是恍然不觉普通,嘴角的笑容更加地大,彻夜这雨来的妙啊!
婉儿和河阳郡主情同姐妹,且叶大人一事若当真本身没有减缓之力,只怕也还要仰仗卓阳国脱手相帮,他是不管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河阳郡主在大耀国出事的。
猛地一道动机闪过,或许轩帝此举并非是对河阳郡主抱有非分之想,而是想让叶大人与德玛加王反目呢?
“哎!当真是无分身之法啊!”
但也并不会颗粒全无,毕竟金陵阵势较高,过量的雨水总会堆积城流、流入到江河当中,总归也能佑得这一方百姓不至流浪失所。
渗入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袖口处已经汇成似是汩汩泉水普通的雨柱顺动手臂流淌,垂垂地,昏黄雨雾中,那根纤细的枝条恍若成了他手中常握的那把凌宵剑。
这等的天赐良机,如何能不让民气生愉悦?
正解下外袍的顾清临又打了一声清脆的喷嚏,他抬手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但触手冰冷,与手背的温度无异,并不像染了风寒发热的征象。
而这期间,刚好是接到动静后蒙老伯赶往瑜城的最好机会,只要蒙老伯能先太医而至,那么以蒙老伯的医术,柏衍的关键地点也定然会有所解。
走进里间脱下湿漉漉的衣袍后便坐在榻边擦拭头发,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已经是四更天,不过两个时候便要起家筹办进宫赴宴诸事。
婉儿不但仅是他魂牵梦萦的人儿,更是他数度恶梦中独一带有明丽色彩的救赎。
且一旁另有始终贼心不死虎视眈眈的顾从云,这兄弟二人还当真是同心了一回啊!
残虐的暴风暴雨让他有些睁不开眼,拍打在脸上的冰雹虽是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假面,却仍旧让他非常吃痛。
先前是他过分先入为主,只怕这等凶险心机才是轩帝真正的目标地点,毕竟如许一来,叶大人便可称得上是伶仃无援。
神采也泛着一丝青白的顾清临神情中带有一丝恍忽,这一刻仿佛六合之间唯有他一人,更仿佛已经置身于烽火四起的疆场普通。
草木尚且如此固执不息,更遑论是超出于万物之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