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指轩帝案头的册子,段恒毅嘲笑一声,“如果把大大小小的罪证全都记实在册,这么厚的册子怕是要四五本。”
实在他还是非常佩服这位牛御史的,只是在轩帝面前他不得不这么说,为了让本身看上去是一个唯利是图之人,他也算是费经心机了……
轩帝连续道了三个好,这一回段恒毅却没冒然地答允下来,而是很有些含蓄地笑而不语。
正在抬头喝水的段恒毅微怔,旋即放下茶壶有些卤莽地一抹嘴,嘴里很有不屑地轻嗤道:“我们这位丞相大人的罪行虽不是罄竹难书,但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子、再有李氏族人上高低下积累起来的罪孽,也是不遑多让。”
就像先前爆出李独和张春芳私通一样。
略一揖首,段恒毅这才很有些得意道:“早在臣下奉旨查丞相父子之初,便成心在牛御史面前暴露些许的苗头来。”
目睹着轩帝眉头微微拧起,段恒毅脸上又带了点嘲弄的笑,“当然了,臣下体恤陛下您,只捡了首要的记录下来,那些鸡零狗碎的到时候自会有人替我们爆出来。”
听到这话,段恒毅的脸上现出些许得意的笑,眼中也带上了滑头,话语中倒是卖起了关子。
“顾卿啊,你本日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喜好这杯盏的图样?朕便赐你一套好了。”
嘴上这么贬低牛御史,段恒毅心中有稍许的惭愧升起。
他有张良计,他就有过墙梯,畴前他情愿成为轩帝手中的一柄利刃,自是存了为民除害、替柏衍扫清停滞的心机。
看得目瞪口呆的轩帝怔愣了斯须,见段恒毅没事人一样站在那边,轩帝的目光又在他微微鼓起的心口处流连了几下,这才有些哭笑不得地抬手扶额。
“自是安妥,还是陛下放心。”
“这么多年来,高博老是谨慎翼翼对待,从未曾磕碰过。”
在段恒毅左一句阿谀右一句恭维的守势下,喜笑容开的轩帝不住地轻笑点头。
“这位牛御史的脾气陛下您是晓得的,就像是一只苍蝇一样,哪有臭味往哪去,李宏源父子一向是被牛御史紧盯的工具,现在见到长处,他如果不穷追不舍就奇特了。”
段恒毅脸上适时地现出些惊奇和受宠若惊来,手也谨慎翼翼地探向怀里,似是很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既然如此,那……那臣下便还给陛下您吧?”
得了轩帝的嘉奖,段恒毅脸上现出忧色来,脸上却带着点矜持的笑,又不忘阿谀了轩帝一句。
“臣下的确是已经把人拖下水了,这小我还是陛下您一手汲引之人。此人在朝中可谓是一股清流。”
他这接二连三的行动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若非轩帝赐下参茶是临时起意,都会让人觉得他对这茶盏早有图谋。
“放心吧,朕的犒赏少不了你的。不过有一点顾卿但是说错了,这盏朕已经用了好久,虽算不上老物件,倒也是朕当年在王府时便惯用的。”
轩帝扫了一眼御案上的册子,话语中似是仍旧带着些许的疑问。
“真不知顾卿又筹办把谁给拖下水了?”
“有了牛御史出面查办,这事看起来也就顺理成章多了。”
他是一柄藏拙的利刃,牛御史便是一柄直来直往的利剑,且又适时地做了挡箭牌,这一点上不成否定他操纵了牛御史。
话虽未申明,但段恒毅刹时便明白过来轩帝的意义,稍有游移后便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转而走近轩帝的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