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山风吹过,尘沙垂垂将画痕埋葬,终究不留任何陈迹。
“你明白?”
他修习画术已有十年,而临摹这幅画像也有三年零六个月了,临摹不下万次,但所绘之图向来没有像明天如许如此对劲过。
就是这类状况!
方卓惊奇地望着两堆灰烬。
“但,仅仅是相像罢了。相像,却仍然不是!”
老道并不急着点评画像,只是细心打量了方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发觉的悲悯。他最后将目光落到画像上,淡淡一笑道:“画的不错,大有进步!像,很像,太像了。”
他很对劲,极对劲!
必须按捺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方卓对这类透支精气神后的眩晕和头痛早已熟谙。
洞中很温馨,只能闻声有画笔与宣纸的摩擦声。
数名手捧鼻烟,走着鸭步的大善人则被几名眉清目秀、能说会道的小羽士领进后院,拜见观主,细品香茗,谈经论道,捎带筹议大殿的补葺事件。
方卓站在画像前,细心地打量着。
摆放册本和画卷的书厨是用最能防蠹的深海紫檀木做的,能包管内里的册本画卷千年不蠹。
来到山顶,一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老羽士正盘膝坐在青石上。
方卓听得很明白,但还是似懂非懂的。
秋风飒飒,吹得须发皆飘,很有超脱出尘之意。老道清澈的目光,沧桑的眼神,正悲悯的望着山下的道观和道观中的众生。
石室中心的画桌是用一整块蓝田温玉砥砺出的,冬暖夏凉,上面的斑纹极其流利,错综庞大却没有一丝败笔,绝对出高傲师之手。
善男信女们在气势恢宏、金碧光辉的三清大殿前焚香祷告结束后,再让仙风道骨的道长卜上一课,献上卦金,一副虔诚的模样。
老道俄然有些意兴阑珊了,声音透出淡淡的疏落:“明天我要外出云游了,千相洞的玉钥临时你先掌管着吧!但愿我返来以后,你的画技术初窥天相宗的门径。”
“画出百性命理,你的洞就叫百相洞;画出千性命理,你的洞叫千相洞。洞就在你内心!”
“命理,实在就是道的一种。包含命理的笔划线条,尘寰之火是没法燃烧的。”老道淡淡说道。
他走近用手拨了拨,发明玄色纸片上的笔划线条如同铁画银钩普通,竟然未被烈火燃烧掉。
方卓将这些笔划从灰烬中寻出,又拼集出一个完整的头像,眉毛、髯毛、发丝一笔很多。
画桌上有一个玉制的笔架,上面吊挂着一支天山雪狼毫水晶羊毫,中间是一方玄冰墨盒,内里是乌黑却带着银色光点的奥秘墨汁,画桌的左上角放着一沓雪宣纸。
此次临摹可谓完美,完整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山颠有洞,但阿谁老道从早到晚都会在洞前的青石上打坐。阿谁青石位置极佳,上有松树遮阴,坐在上面向山下眺望,很有尺寸千里之感。
方卓微叹一声,回身目光扫过身后石洞旁的两个篆字上。
方卓伸出青筋暴起的右手,提起画笔,笔走龙蛇,在宣纸上纵情宣泄创作的豪情。
――相洞。
“你的画,画出了人的形状、气质,却没有画出人的命理!”
“你的山洞现在叫相洞吧!实在,我最后的山洞也叫相洞。不过厥后,我叫它十相洞、百相洞,再厥后,叫它千相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