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骁泱无法而笑，目光追着裘先梓落在李松身上，面色恍忽，嘴角却勾起欣喜的夸姣弧度，“阿九，你返来了。”
李松僵在半空的手缓缓垂落，眼风扫向小将。
小福丁儿忙捂着脑门冲进雨幕。
李英歌不忍直视好傻好天真的裘先梓，白眼刹时朝天翻。
此中一人恰是康正行，他乍见李英歌就是一愣，拱手正要回礼，就听耳边响起一道孔殷的声音，“不敢当李二……不敢当王妃一声’姐夫’。”
李松看不清她的神采，却见她露在冒沿下的嘴角一扯，低低咦了一声。
李英歌看清来人样貌，抢先抬脚走下台阶，掖手福礼道，“姐夫。”
朴重如裘先梓顿时满脸纠结，站定回礼的脚尖，偷偷往地上戳。
阿姐所谓的揍他，就是专挑他的耳垂、手臂软肉捏，叫他又疼又窝囊，常常吃足暗亏张扬不得。
他感觉，小王妃固然面色如常，但叫那雨帘子一罩面，雨丝划过仿若泪痕，没哭，却像在哭。
小福丁儿的手也搓得沙沙作响，他靠近汪曲，皱着娃娃脸小声道，“汪公公，小王妃这是赏景听雨呢，还是触景伤情呢？我如何瞅着，没有半点舒畅，倒看得我凄惨痛惨戚戚的呀？”
是偶合，还是……
李松黑如浓墨的眼睛猛地眯起，目光如有本色，直直射向李英歌。
他对自家大人即心疼又崇拜，不体味自家大人的人，凭甚么张口就训伸手就“揍”的！
李英歌却挑唇一笑。
她自失而笑。
李松眼中氤氲出笑意，浓得像探不见底的深潭，语气亦是少有的轻软，“瑾琛哥，我返来了。”
这三人还非常有默契的，一气儿聚齐了。
袁骁泱却目光微闪，拱手温声道了句“见过乾王妃”，就调转视野看向并肩而立的康正行、裘先梓，笑道，“方才半路赶上康大人，一时顾不上多说。我请先梓兄一道来访，概因得知李大人临时入驻此处，恐怕多有不便，特请先梓兄同业，好为李大人请脉看旧伤。”
李松心下一瞬失神，冷然声线有一丝裂缝，“末将尊王妃命。”
小将会心，忙敛去防备扫座奉茶，递上茶盏时到底没忍住，恨恨瞪了李英歌一眼。
脑门却叫汪曲重重弹了一下。
但是，阿姐已经死了。
总算多吐了几个字。
迟迟等不到自家大人唆使的小将，眼中杀意化作怅惘。
她想来想去，敌明我暗，扎根淇河多年的忠叔，是最合适也是最可靠的人选。
康正行是她的大姐夫。
这是她宿世说事时的风俗行动。
面前人，倒是活生生的。
汪曲笑得全无平常的暖和悠然，面色庞大的瞪小福丁儿，“你小子也就这点子鬼精劲儿。去，别在这儿咋呼了。找你干哥哥，把小王妃今儿入中枢院见李大人的事儿，一字不落都细心报给王爷晓得。”
而还活着跟在李松身边的小将，现在再没有半点踌躇怨怪，恭恭敬敬冲李英歌行了大礼。
阿姐拧着他的耳朵讽刺他，他捂着被父亲抽过的屁股豪情壮志，说总有一天他要住进装铁马的黑瓦灰墙下。
雨水如注，打在院中花叶上飒飒作响。
是留在父母亲姐身边，一同埋进地下了吗？
面前人的举止、口气，乃至是神态，都和他影象中的阿姐完美堆叠。
李英歌和康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