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进了府门不过略坐半晌便要回宫,我还是得空叮嘱了牙牙,关照了二嫂,和姐姐抱抱,又揣上一兜子娘做的马蹄赤糖糕,带上一车子让三哥提早给我预备下的贩子玩意儿归去送人,这才屁颠屁颠跟着天子上路回宫。
见我面色略有惨白,肖荣璋一脚踹在孟岐山肩上,踹了他一个踉跄:“好大的胆量,你……”
跟着皇上共乘一骑,御驹宝马,脚力惊人!固然驼乘着两人,还是甩下姐夫一大截。
“皇上?!”待看清来人,孟岐山吃惊道,“微臣虎骑营都统孟岐山叩见皇上。”孟岐山一拜而下,连同四周轿夫也跪了下来,头沾青泥不敢起家。
“皇上,还是再带两个侍卫,万一有甚么环境,臣怕一小我对付不来。”我感觉姐夫在推辞任务。
世人下得轿来,魏贵嫔和辛秀士本另有些怯怯,此时见到面前入夜的长安瑰丽旖旎,不由有些痴了,又见皇上兴趣极高,要带我们“暗访民情”,不由镇静得脸都红了。
我爹一个踌躇,身边四姐夫已经跪下了:“皇上怎可拿臣相较?岂不是折煞微臣?”
耳冲目染,夜色之下长安撩人的贩子炊火暖了周身,让人忘怀骚动烦忧。只是当时的我再想不到,这一去,情之所起时,万般不由人……
话说集缘峰与廖永年一别,我乘着肩舆往山下走,忽听马蹄疾行之声。
“微微。”是荣璋的声音,孔殷还带着点恼火。
我拽过娘给我的冷布袋子,想拿一块儿马蹄赤糖酥给荣璋,忽地闻到自轿帘掀起的裂缝,一阵浓烈的蟹膏蟹粉香气劈面而来,忙打起轿帘,四下张望——
“能有甚么事?能有摊上这么个女人事儿大吗?”荣璋嘟囔道,兀自翻开轿帘将我扶下来。
“想不想骑马?”半晌,荣璋拉过本身的马,问我道。
“不必了,我们刚才都换了便装,脑袋上也没写着朕是皇上,谁熟谙?让魏贵嫔并辛秀士也下来,我们五小我出来就行。”荣璋的决定我太喜好了。
“那就不好吃了,蟹子要吃从蒸笼里现拿出来的,凉了会腥,再热过蟹黄蟹膏就要败了。”我色色都明白,说得一本端庄,不容质疑。
却见与东城承平大街一道之隔的西城宁安大街之上碧瓦朱甍,层楼叠榭,我们正颠末的竟是有着长安第一酒楼之称的——澄楼。
随在荣璋身后,我们拎裙迈步,一齐上了澄楼广大平坦的台阶。
我忙从肩舆里下来,也要跪下施礼。
“贤妃娘娘,有何叮咛?”李昌平催马过来。
“是不是?是不是?”我用力嗅着,稠密芬芳的蟹子香气顿时塞满了我的鼻子。
“如果太后问起……”
我们三人远远朝着山下奔驰而去,耳边劲风强硕,漫花逐香,恰是长安春深已至……
“我们去澄楼。”我说,“你打发人回宫送信儿,奉告皇后娘娘,我已经从家里出来了,没坏了归宁的端方,但我想在内里吃些东西再归去。哦,另有,魏贵嫔和辛秀士也同我一道。”
不无遗憾,我昂首去看已略略西沉的日头。刚才分开承恩寺的时候,我听到了浅鸣的丧钟,路旁照顾着丧报的僧侣已经上路,前去太极宫。
“你这丫头,不是和你说过此事不要插手吗?”荣璋皱着眉,一脸愠怒。
入夜的澄楼漱耳歌乐归院落,满目灯火下楼台,好一派鲜花招锦,烈火烹油之景,周遭来自西域各地的杂耍胡班,南夷的精美糖食摊,东海的珊瑚珠饰,并北地早开的各色光鲜花枝,琳琅满目,缤纷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