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这是传说中的“初赏”,是太后赐给初入宫闱四品以上妃嫔的第一件礼品,极其贵重,忙要起家谢恩,却被拉住:“都是一家子,并没有旁人,不消站起来坐下的这么费事,我晓得你这会儿正不舒畅呢,站站坐坐的更扯得难受。”
天子身边的钱德阅钱公公是宫中掖庭总管,也是皇上的贴身寺人,自肖荣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十多年畴昔了,现在四十几岁的年纪,就是小我精儿,早上宣起的人就是他。实在这个活儿他早就不干了,明天估计是怕小内监们性子牛,一再催起,失了分寸,本身才巴巴跑来的。
“死不死,这个时候说这个?!”我心道,白了天子一眼。
余光里,天子半靠在太后右边的紫檀圈椅中,嘴里叼着个花生,想笑又不美意义笑,只捏碎了花生壳子,挑捡个大饱满的攒在一起往嘴里送。我这边施礼,他全当没瞥见。
这边常姑姑奉告完天子,又转过甚问我:“娘娘是吃鸽子汤还是红枣粥,本日有渭南新奉上来的马兰头,昨日用糟油浸了,爽口得很,奴婢没让他们放辣椒,另有火炙松茸肉卷儿并蒸的牛乳糕,贵嫔娘娘听着可还使得?”
“太后娘娘这里的吃食听着都如答应口,样样都好,劳烦常姑姑了。”我和顺笑道。
当然,天子要吃的无妨,我可不是来吃早餐的,作为新入宫的嫔妃,我是来正式拜见后宫之主,太后娘娘的。一场大抵是为了免我陌生严峻的收场白结束以后,我自是第一个要拿出端庄模样的人。
“好了好了,快过来,让哀家细心瞧瞧。”太后笑着让常姑姑将我扶了起来,“这江国公江夫人也真是的,小时候也就罢了,常在东宫学上见到,自辞了学回家去,逢年过节的合宫宴席却从不见他们带了你来,这么如珍似宝地藏着,恐怕我们都瞧上了,抢了当媳妇。哼!哀家偏不依,就要抢来,我倒是瞧瞧谁能抢过我儿子去!”太后半嗔半嘲半打趣,拉了我的手坐在她中间。
天子笑着没理我,自顾自迈步进了殿门:“母后这儿可有早膳没有?饿死朕了。”
“甚么?”我稳了稳头上的步摇。
常姑姑忙端了个小梨花凳子来,放在太后的凤座中间,我这才告了谢坐下。
我不敢坐,只低着头笑。
“你这孩子,也不管新妇在前面跟着,也不可礼也不问好,出去就找吃的。”凤仪座上,太后挡不住满脸慈爱地瞧着她的儿子,大周天子肖荣璋。
我瞥见天子转了转他的脖子。
“有有有,一早上就听钱德阅来讲了,皇上和贵嫔娘娘都没来得及用早膳,这不太后的小厨房早就备下啦。”常姑姑扶着我,边走边向天子回道。
“抬开端来哀家瞧瞧。”太后从桌上的蜀锦盒子里拿了早就预备下的一支玉快意簪子,歪插在我的发髻上,又摆布打量了打量,甚是对劲。
“你这老货,这么焦急呢?连个晋升封赏的好儿也不留给哀家,这么急火火地就说了出来!”慈安殿内,太后轻柔柔,暖亲亲的声音嗔着常姑姑道。
我还在想,太后说的是甚么意义?那里扯得难受?这边天子已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把手里一把剥好的花生“噗”地撒到了我的手里。
太后居住的慈安宫在皇城太极宫的正西方向,是后宫里一处独立喧闹的地点。
随天子乘着龙辇,约莫行了四五里的路,面前一座琉璃碧瓦筑顶,明黄金漆镶椽的单檐庑殿呈现在面前——慈安宫内慈安殿,恰是当朝太后程如蕙保养天年之地,进得宫来银杏富强,长春碧绿,不过初春已是繁花若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