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负手站在监狱门口的屋檐下,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日许正对本身的罪过招认不讳,我当他的嘴好撬,却没想到一旦牵涉到别人,他也是个硬骨头。”
陈秋宜的父亲在景县素有儒商的雅名,是以识得他的人都尊称他为“陈公”。陈秋宜本来还沉得住气,从别人丁入耳到了父亲的的雅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清了清嗓子,尽力平复着声气儿道:“我本日来找您,便是为了家父的事情,还请您为我出堂作证,还家父一个公道!”
许正的眸子子滴溜溜地转,绞尽脑汁思虑着对策道:“客岁的事情了,时候畴昔得太久,许是写这状子的人记错了也未可知。”
“我来这里之前,曾在清州知州刘守臣那边读过景县积年来账目标明细,既然景县客岁遭了蝗灾,并非大熟之年,乃至还动用了常平仓,为何许明府在呈与刘守臣的账簿中对此未有任何记录?”她抿了抿唇,笑容娇媚中透着丝丝锋利,“那次赈灾中放出来的常平仓粮,是从那里来的,为何你们粮仓当中有如此多红利的粮食,却向来都没有记实在册?”
在乔辞百无聊赖之际,叶斐然与陈秋宜一起倒是非常惊心动魄。即便乔辞引走了守在驿所门前的官兵,他们这一起上仍碰到了很多盘问身份的吏胥。幸亏陈秋宜对景县的门路非常熟谙,两人专门挑着人迹罕至的僻静冷巷走,这才没与官兵直接碰上。
这家户主既然与陈秋宜有这层情分在,相互知根知底,天然比随便找来的人证要可靠很多。
不出许正所料,乔辞公然来了精力,在官帽椅中挺直了背脊,向许正点头表示升堂。
现在已经将近丑正,本该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身边乔辞的呼吸声已经均匀了,叶斐然却感受不到涓滴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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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被他的话说得一怔,反应了好久以后,才讷讷问道:“我方才只顾着与陈女人说话,一向健忘问了,您是……”她实在已经从他的话入耳出了端倪,踟躇道,“您不会就是朝廷派下来的特使罢?”
师爷被乔辞冰冷的口气吓得不敢出声了,唯有许正还唯唯诺诺道:“下官方才也只是大抵扫了一眼,见上面所言大部分都对得上号,便……便没有细看。”
吏卒领命,正要退下,却见乔辞抬起手来,懒洋洋隧道了一声“慢着”。
但是乔辞的话锋却在这时猛地一转,将状子拍在桌案上道:“不过我看这状子上写着客岁盛暑,景县曾遭过蝗灾,幸得许明府治灾有方,开放常平仓发放布施粮,才使百姓免于痛苦。”
陈秋宜的指尖轻触门板上陈腐的纹路,点头道:“这是一家佃农,她的夫君死得早,她以一人之力养活着家中的孤儿寡母,糊口非常不易。家父活着之时,对她非常照顾,每至草市1,都会优先去收她家的梁谷。若说现在在这景县中我另有谁能够信赖,便只剩下她了。”
心中一阵哂笑,乔辞却做出一副表情舒悦的模样,扬着尾音“哦”了一声,饶有兴趣道:“把那状子拿来给我看看。”
陈秋宜在火线带路,叶斐然跟在她身后,与她始终保持着三四步的间隔,见她穿太冷巷,沿着石板长街一起向前,终究停在了一处有些败落的屋宅门外,叶斐然走上前去问道:“到了?”
听到“常平仓”三个字,许正急出了一身汗,却还是强颜欢笑道:“都已经是客岁的事情了,乔特使在筹算这个时候翻旧账,只怕不轻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