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姨娘一起出门,三顶青布小轿,前边一队家奴婢役开路,后边好几个丫环仆妇跟着,如许的阵仗充足惹人谛视了。一早出门去的,近傍晚才返来,返来时候都很怠倦,绫姨娘眼睛通红,棠姨娘神采惨白,菊姨娘一双小脚都肿痛了,看着就让人担忧,周姨娘从速叫厨房熬姜汤。
“不该说你还多嘴?”周姨娘抬手道,“说话不说半截,要说就说来听听。”
一番话悄悄道来,棠姨娘停顿半晌,见姜采青没开口,便忙又说道:“奴婢想着,恰好也去给青娘子许愿祈福,求佛祖保佑您和腹中的孩子,安然安康地生下来。”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好一会子周姨娘才游移地问道:“青娘,你说……会不会是官人和大娘子在见怪甚么,还是……有甚么心愿未了?秋棠这素绫这一病,的确也叫民气里怪不结壮的。”
“呸,更加胡说了!”周姨娘气道,“柳婆子,你倒真该掌嘴,她们是去给官人和大娘子上坟,张家自家祖坟,哪来的邪祟东西?”
棠姨娘忙说道:“奴婢坐肩舆去,有丫环婆子跟着,不会有事的。这雪怕是等上三五天也化不了,奴婢还是明日就去吧。”
柳妈妈被斥得有些臊,嘲笑道:“老奴揣摩啊,三小我上了一回坟,返来就病倒两个,莫不是沾了甚么邪祟东西?您晓得的,田野那坟地里……要不,老奴去找个明白人来给棠姨娘瞧瞧?”
“这可使不得,福月甚么身份,使不得的。”魏妈妈赶紧推让。
姜采青想了想,便建议她等上几天,等雪稍稍熔化再去。
“又到月初了,奴婢想明日去华宁寺进香,求青娘子应允。”
这……噗!姜采青忍不住想笑,经周姨娘这么一说,柳妈妈那句“邪祟”岂不是把张家的八代祖宗都给骂了?
天就那么一向冷着,冷着,冻得人伸不脱手,姜采青内心深思这些姨娘也不轻易,这都进腊月了,趁着年关,干脆给每人好生购置几样衣裳金饰吧。她如此一说,周姨娘非常附和,只提示衣裳料子尽量素净些,因为家主新丧,三年内家里逢年过节都不能太喜庆,连红灯、桃符都不能的用。
姜采青把家里的人手排了一遍,如果送棠姨娘去华宁寺上香,如许远的路,如许的气候,总要多几个男仆跟着才气全面,加上两个轿夫,还要几个婆子、丫环,这宅子里连老带少,统共不到二十个男仆……她之前总觉得,当代那大户人家动辄几十上百的家仆奴婢,也太夸大了。现在看来,当代凡事都要靠人力,即便张家如许简朴的人丁,男女主子二三十口儿,竟还不太充沛。
姜采青无法道:“秋棠,不是我拦你,但是你看屋檐上的雪都还那么厚呢,去华宁寺的山路必定更不好走,积雪泥泞,万一你滑着摔着了,谁来担待?”
棠姨娘俄然要去上坟,这事儿,也不好拦着呀。可眼下方才下过大雪,天冷得要命,地里那雪没到小腿肚子深,裴家送魏妈妈来的保护们都不敢上路呢,棠姨娘如许娇弱的身子,一双三寸弓足,如何到镇外几里远的坟场去上坟?
“秋棠的身子的确太弱,如许下去可不可。今后我的参汤,给她也送一碗吧。”姜采青想想便叫菊姨娘,“问菊,你跟秋棠走得近,你多照看她,该请郎中你就打发人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