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青内心弱弱地叹口气,听着门外那两人持续小声闲谈,不过说些张家这几天的事情,提起裴氏兄弟如何叮咛人摒挡丧事,请了华宁寺的和尚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法事。又聊到厨房里打杂粗使的婆子偷懒脱滑,赵二媳妇忿忿地抱怨说,这几日家里狼藉,那婆子竟更加不诚恳了,厨房里丢了两斤才买几天的白糖。
“说的可也是。”赵二媳妇叹口气,挨着柳妈妈坐了下来,本身捶了两下腿,叹了口气说道:“想我们这些子下人,也不知换了新主子会如何发落。”
张家眼下这景象,也没人顾得上管她,见她既然没死成,便只叫柳妈妈守在她屋里,其他人各自散去了。懵逼之余,姜采青干脆躺在床上装傻充愣,当起了鸵鸟。为今之计,她也只要少说话,多察看,低调潜水减少风险。
比拟前院,偌大的后院则显得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只要西耳房的门半开着,门口坐着个婆子,青布裙外头罩了件广大的麻布孝服,现在正靠着门框,恹恹地打盹儿。
“现在却不晓得这张家究竟落到那个手里,柳妈妈,你说如果新主子心善,像她如许的,会不会把她发还本家?好歹给她一条活路。”
要说吴娘子的死,实在是飞来横祸。张家伉俪从濮州一起归家,行经兖州一处市镇时,被几个架鹰牵狗的纨绔子横冲直撞过来,惊了驾车的马,旁人只不过受些惊吓磕碰,却恰好把个吴娘子摔出车外,后脑撞到路旁的山岩,当场就死了。
姜采青内心哀怨着,侧头看看门旁柳妈妈的半个背影,便用心动体味缆子,想弄出些动静来。这一转动,才发觉一整天躺得生硬,肩背都酸痛了,嘴里不由得收回一声呻.吟。
姜采青再一次搜刮原主的影象,还是一无所获,穿成如许就够不利的了,竟然还没留下原主的影象,从柳妈妈絮干脆叨的劝说中,得知原主应当是张安臣从濮州带返来的一个贫家女。且不说濮州远在千里以外,就说能为了银子把她许给个半老财主做妾的家人,她就算寻归去又能如何?
外头时不时传来女人哀哀的哭叫声,不止一个,刚醒来时她也见过几个的,据她现在所知,这些女人跟她一样,也是才死的那张安臣的妾。姜采青信赖,这些女人的哀思欲绝没有半点儿掺假,是真悲伤啊。姜采青固然不能说精通汗青,但作为一个追文无数的书粉,那当代的文她读得真不算少,夫死无子,便是正头娘子也没了希冀,何况她们这些个妾呢。
“你莫要开口杜口甚么新姨娘、新姨娘的。大娘子把她从濮州一起带来,是给官人做姨娘不假,谁知就出了事,她还没端庄施礼进门呢吧?赵二家的,你看这女子明显还梳着双鬟呢,也没戴笄。我找她说话,都不知该如何称呼,叫姨娘仿佛名不正言不顺的,叫她小娘子,仿佛也不对。现在官人和大娘子都死了,倒叫她名分没了落实。”
“心善?我婆子活到这年龄,算是见很多了,你看现在这景象,如果个心善的,能把张家这偌大师业捞到手中?几年前张家本家的那张树贵你忘了吗?他也是身后无子,却生了一个女儿的,族里还不是夺了他的产业,生生把他的寡妻和女儿赶了出去?要不是顾忌官人有个身份高贵的姑母,你当他族里还用操心给官人过继甚么嗣子?早不知哪样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