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青坐在湖绿丝绒垫子的软塌上,舒坦地往身侧同色的缎面绣水莲花软枕上靠了靠,尽量不让本身看起来太懒惰,才笑微微地抬手叫棠姨娘坐。棠姨娘便去一旁铺了绣垫的凳子上坐下了。
“也说不上喜好不喜好谁。官人每日里读读书、写写字,白日很少来后院,晚间也多是去大娘子处歇着,要说除了大娘子,去棠姨娘屋里兴很多一些,就连菊姨娘也不能跟棠姨娘比的。”柳妈妈说着掩口呵呵笑道,“喜不喜好谁有甚么用,都是空花,也只要娘子您金肚子。”
提及这后院,棠姨娘和菊姨娘判定都是美人儿,大美人,菊姨娘明艳,姿容绝丽;棠姨娘美好,我见犹怜。实在以姜采青当代审美的目光看来,只怕菊姨娘的仙颜更惊人些,而张官人更待见棠姨娘,除了她美好动听,性子喜静,只怕跟她是老夫人送来的也有关联。
厨房里公然经心,晚餐便送来了荠菜粟米粥,按说荠菜粥跟玉米才是绝配,可眼下这玉米跟辣椒一样,还得等个几百年才气传入中原莳植呢,真真是一件美中不敷的憾事!
哦?姜采青心说,你看看,念叨谁谁就来了。她刚泡完脚,也没再去穿袜子,赤脚套上青莲花的软底绣鞋,叮咛道:“请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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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这会子来,但是有甚么事情?”
“庵堂?”姜采青非常不测,便问道,“你是要去山上的无尘庵么?”
这阵子魏妈妈除了盯她,倒是不如何管旁的事,如许乍暖还寒时候,福月几日前晾了汗,染了风寒,郎中天然是请了,魏妈妈大多时候便呆在屋子里看顾福月。常日里福月有事没事总爱坐在姜采青屋门口玩,托着腮笑眯眯的不说话,或者掐一截柳枝也能玩上半天,这阵子这天井里没了她每日玩耍的身影,真感受少了些风景。初春仲春头,柳梢都变得青蒙蒙的,天井里那杏花已经鼓了花苞,等花开的时候福月就该能出来玩了。
可你说她明说了散妾,当着面呢,这么优厚的前提都开出来了,茜纱小两口都黏黏糊糊地一块儿走了,如何姨娘们还没有动静呢?姜采青的抱负状况吧,便是姨娘们一个个喊着“我嫁”、“我嫁”,全都嫁得有情郎,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日子,她将来便能够放心肠逗逗娃儿,看看花儿,吃吃喝喝过她本身的清闲日子了。
锦屏山有个无尘庵,庵里住着张家的一名老姨奶奶,说是张官人祖父的妾室,虽是贱妾,也没生养过,可毕竟服侍过长辈多年的,他祖父过世后去了锦屏山上的尼庵保养,不是削发,只在庵堂扶养。姜采青掌家后,也按着本来的常例,每季都打发人去问个安,送一些衣裳吃用,每年也都会舍给庵堂一笔不小的香油钱。
荠菜粟米粥,配着夹沙荞麦糕,就着几样爽口小酱菜,姜采青正吃得津润,道贺才返来的柳妈妈喜滋滋出去,先把两包点心放在桌子上,赔笑说道:“禀娘子,老奴返来了。老奴的二姐感激娘子恩情,亲手做了些点心叫老奴带来,虽说是农家粗食,因为给娘子筹办的,老奴二姐弄得非常洁净细心,娘子不嫌弃就尝尝。”
“奴婢见过青娘子。”棠姨娘出去后福身见礼,恭敬道:“这么晚过来,滋扰娘子安息了。”
姜采青心说我本来就筹算放了你的身契呢,不过转念一想也好,这茜纱的一番心机值得鼓励,便点头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