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六一边跟魏妈妈说话,一边玩味的目光便在姜采青身上扫过,见她广大的竹青色直领对襟褙子,也掩不住鼓起的腹部了,便挑眉笑了笑,绕动手里的马鞭,道:“一起辛苦,你们进城去吧,魏妈妈见了三哥就跟他说一声,我顶多两三日就该返来了。”

这年初少见女子出门,更别说大户人家的女眷了,顿时店堂里的客人眼睛纷繁集合过来,姜采青也不内疚,在王兆指导下只顾款步往里头走,衣裙摆动模糊闪出一双天足来,便又引来各种诧异的目光。见王兆握着马鞭,恭谨地走在前面,目光掠过,几个墨客忙移开眼睛,不好再盯着看了。

姜采青坐着渐渐喝她的冰糖红枣茶,耳边听着店堂里的说话。要说大户人家的端方也是好,王兆带着的那两桌保护,纷繁端坐喝茶,就没有大声谈笑胡扯的。那几个行商一边斗酒,一边筹议着进了城要找哪几家商店,听口气是贩运干货的。而那桌的几个墨客,则正在咬文嚼字地议论诗词文章。

“想……才女。”姜采青一笑,接了汤碗用饭。

赶到午餐时候,店堂里便已经有一些人在用饭了,一桌行商模样的,一桌则是几个布衣直缀的墨客,另有三两个散客。

王兆眯眼瞥了那路人一眼,右边眉梢一挑,也不出言呵叱,只把右手挽起的马鞭往左手掌心一敲,啪的一声脆响,那路人忙闭了嘴,勾着头仓促走开了。

她起家步出雅间,花罗忙过来扶着她,才走回马车,远远便闻声一阵混乱的马蹄声,姜采青昂首看去,只见一起灰尘,灰尘中一骑飞奔而来,背面紧追着几匹马,这前头的马看着眼熟,连带那顿时的人都张扬肆意,很快就到近前了。

“胡说,切莫轻渎才子!”李墨客斥道,“我偶尔听了来,钦慕不已,你们这些人,可不要轻渎才子,满口的胡言乱语,大煞风景。”

姜采青双脚稳稳踏在地上,目不斜视,便扶着花罗的手徐行走入店堂。

“恰是。”裴六道,“魏妈妈也来了?三哥才说你们该到了呢。”

“尔等懂甚么!”那姓李的墨客说道,“我读得那里是他的原诗?你竟听不出来,这清楚是一首词么?”

“这店虽粗陋,倒也非常洁净。”王兆躬身道,“小的之前跟着六爷,曾来过几次的,这店里的乔厨技术还不错,特别炖的一手好鱼,娘子姑息用些饭菜,稍事歇息,我们再解缆进城。”

听起来像是幸运版的林mm。姜采青便猎奇问道:“按说六爷将近弱冠之年,旁人像他这年纪,也该结婚了,既然如许,却如何还没结婚呢?”

“自小老爷亲口定下的,夫人只生了两个儿子,却没女儿的,薛小娘子从九岁接到裴家,便在夫人身边千娇万贵地养大,便是家中两位庶出的女公子,吃穿用度怕也不及她呢。薛小娘子却也聪明过人,那样貌才情,琴棋书画,可说是沂州城里找不出第二个了。”

“驭!”裴六马到近前,一勒马缰,那黄骠马稳稳愣住,裴六坐在马背上低头俯视着姜采青,随即又看了看跟着出来的魏妈妈,笑道:“是你们?”

姜采青心中俄然一动,这改出来的词,她听过的。

“夫人老是为这事烦心。三爷这不结婚,你说六爷怎好超出胞兄先结婚了?老奴传闻这一回夫人寿辰,虽说在孝期里不能筹办,却也邀了沂州城的几家女眷品茶,估计就是为着三爷的婚事了。”魏妈妈絮干脆叨地说着,“要老奴说,却也真不急。三爷如许的少年才子,十五岁便高落第人的。等出了老太君的孝期,三爷恩科会试,必然一举高中,以三爷那样的品德边幅,便是都城各家的贵女,也要细心挑着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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