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娜闻言马上跪下,垂低头去,一颗心仿佛要从口中蹦出,“臣女冲犯圣驾,罪当万死。”
孟和汗只觉额上有纤细的汗珠排泄,勉强一笑:“蒙皇上抬爱,然小女管窥蛙见,岂能与皇家贵女比拟,恐防触怒龙颜。还请……”
颠末端靠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送嫁的步队终究在四月尾到达中原都城秀京,由礼部特地安排一行人入住四方驿馆。才落脚三日,宫中传来旨意,请孟和汗携公主谒见天子陛下,天子更将在当日设下昌大的飨宴。
阿茹娜虽贵为汗王公主,自小锦衣玉食,住着最华贵的帐包,不过她鲜见高山而筑的房屋,若说见过,亦只是从汉人的画作中窥见一斑。
“无妨――”天子还是笑吟吟的,“公主,请抬开端来,让朕瞧一瞧。”
不知走了多久,那内监终究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立足,并表示他们在外等待。她抬眼一看,见那檐下的匾额鲜明三个金漆的大字“德政殿”。此时恰是初夏,午后阳光光辉,晖映在匾额上,金光刺眼,更显得宫殿寂静非常。
沉吟半晌,天子对外头朗声道:“秦聪,先带阿茹娜公主下去歇息,朕有事与孟和汗商谈。”
顷刻间,孟和汗脑中闪过了很多动机,他听闻天子内宠颇多,自他即位以来,各色百般的美人被权臣以各种项目络绎不断地送入宫闱,而天子对此老是来者不拒…到现在…他忽觉背后的衣衫已湿透,断断不敢再往下想。
这日,她与孟和汗先是乘软轿进了宫门,沿着红墙绿瓦被抬着走了老远,在某一处下了轿,又跟着内监的引进,转过一道道白玉雕栏、描金精雕的香木连廊,颠末一座座鳞次栉比的宫殿,穿过十数座斗拱交叉的桥梁,皇宫大内的鎏金翡翠、巍峨都丽,看得她目不暇接,心驰神荡,心中既是畏敬,又是赞叹,逐步地她的心机全丢失在这些雕栏画拣、琼榭朱楼里。她垂垂想起畴前学过那样多的汉诗文,描述的是修建之绚丽,皇室之豪华,总不能与身处的蒙兀帐包所类比,觉得诗文夸大实在,现在一见到这汉宫的瑰丽,那些诗文便跃然脑间,感觉诗中所述涓滴不假。
“此女...莫非就是汗王的掌上明珠,本年几岁了?叫...”天子仍带了慵懒的调子,嘴角微微扬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阿茹娜心中一惊,心想:这天子一开口便探听闺阁女子的环境,当真孟浪。
阿茹娜微一怔住,思忖半晌,又在心中衡量一番,才用汉语缓缓答道:“回皇上话,不怕皇上讽刺,臣女最爱的诗文是这一句“老婆好合,如鼓琴瑟”,意为伉俪之间情投意合,琴瑟和鸣,能得永年好合。臣女区闻陬见,只求光阴静好,与夫君执手至白头。”
天子剑眉一挑,目光中略带激赏:“很好,公主才貌双全,更可贵竟是一名脾气开阔的女子,与汉人的闺秀果然分歧。但是这等描画伉俪之情的篇章,西宾鸿儒竟也传授于公主如许的闺阁女子么?”
孟和汗旋即辩白道:“皇上谬赞了,臣与小女乃草泽豪门之属,若非蒙先皇隆恩,岂料得征凤鸾之瑞。得意婚配,臣重金礼聘汉儒作西宾,汉家闺秀之学问和芳仪,皆令小女一一习得,何尝敢有半分懒惰,以期令小女之陋质不至屈辱汉家皇室的尊仪。”
阿茹娜道:“皇上心机精密,臣女亦不瞒皇上。这句诗文并非西宾先生传授,臣女之以是识得,乃因汉使下聘当日,同时转赠了世子交托的一枚同心结,并有红叶书笺一片,其中便有这句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