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前令本身心口揪疼的人就在天涯,睽睽众目亦盯在身上指不定又被编排挤劳什子糟心的话。思及此,柔珂又心生退怯,踌躇一番,还是抬起手重抚棠辞的脊背,柔声安慰:“棠公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肯结婚嫁给别人的数年间,为了王府外务常常抛头露面,受的冷嘲热讽还少这几句不成?
又寻了个避风的位子,用枯燥的袖子擦了擦桌椅板凳,正要号召柔珂过来入坐,烤烤火,莫要着凉抱病了,却见她如青松般鹄立在原地,凝神望向某处。
不料天涯俄然滚过几朵厚重阴沉的乌云,压在一处,哗啦啦地便降下雨来。
“那么……老板可否流露是哪位达官权贵?”
柔珂闻言,并未暴露忧色,反而迷惑道:“一模一样?”她细细想了会儿,又轻笑一声,“珍珠或大或小,上中下三等品次约莫只能仰仗圆润光芒辨别辩白?老板您当时许是看岔了?这串珍珠,再加上这银线,单只晋朝国土内而言,仅仅三串,再无多余。”
柔珂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轻声呵叱道:“休要在理取闹。”
身后的樵青忙取出定金付与老板,柔珂收了凭条后,仍定定地盯着柜台上那串被不慎跌破出一个缺口的珍珠看,行动未曾挪动半分。
两名酒客打面前大手大脚地跑过,踢踏溅出几串水花。樵青睐尖,一瞬便瞧出酒坛上的封贴来自那边,再向旁几丈远的处所望去,在风雨中飘飘摇摇的门前灯笼上不正模糊约约地晃着“会仙楼”三个黑字?
再拐过几条长街,便离豫王府不远。
樵青不过王府里的一名小小婢女,老板将她称作女人已是极其尊敬,虽不晓得有几分诚意,却已不想冒昧,得了此番解释后低眉扎眼地垂手在旁,再不作声。
“乌夜啼?”度量琵琶的女子微微顿了顿,半晌后凄凄然的纤手起弦,“林花谢了春红,太仓促……”
旦见她扶着酒坛,两眼迷离的喃喃自语:“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别的——不堪行。”
珍宝斋好歹也是家传三代的百大哥店了,老板被樵青三言两语呛得面红耳涨,气愤地戳着无辜的碗盏,吹胡子瞪眼:“我怎地就是自卖自夸了?你也不去街坊巷口探听探听,咱珍宝斋几时接过力不能及的买卖?说了能修好就是是能修好!这黑灯瞎火的你即便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老眼昏花也瞧不清楚,等上一天半日这‘珍宝斋’的幌子还能长腿自个儿跑了不成?”
得了貌美姿娟的郡主亲身赔罪,老板心头的火气立时烟消云散,忙矮矮双膝,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了。”他又捻须略一沉吟,续道,“实不相瞒,客岁仲夏时节我才修补过与这串珍珠一模一样的物品,是以先前才等闲承诺,未曾想让这位女人视作妄图财帛碌碌平淡之徒。”
撞上棠辞涣散失神却又透着股痴傻专情的眸子,视野再往其眉骨、嘴鼻一一细细描过,又是狠狠惊了一下。
柔珂点点头,温声道:“那就费事你了。”
局面莫名其妙的对峙不下,柔珂上前一步微微欠身:“实因我极看重此物,视若性命。我家丫头看在眼里也急在内心,一时言语恰当,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她普通见地了。”
棠辞将几只酒碗倒扣于桌上,几只酒碗原样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