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小腿上擦破了数道细且长的血痕,双膝青紫,实在并非大伤,可搁在如羊脂软玉般细光滑嫩的肌肤上,自但是然地令民气生顾恤。
而宜阳,倒是高欢畅兴地应了,脸上扬起的笑容似是几辈子没这么欢愉过普通。
虽说君命不成违,可怪只怪这好面子的主子生着一副实在很讨人喜好很讨人垂怜的长相,现在疼得狠了,再如何忍,两弯桃花眼里业已垂垂点了些许泪光闪动。
经年不见秦延如此形状,棠辞微怔了怔,清算了思路后又问:“两州按察使司与都批示使司莫非与之沆瀣一气?不然如此大的变乱岂能瞒到本日?”
他却那里晓得,这不过是之前鞠梦白曾对陆禾使过的招数,百试百灵,是以,陆禾转刹时才这般反应。
彻谈一番后,目送棠辞拜别,老婆刘氏进门奉茶,见秦延倚在门边一动不动,愁眉舒展比先前更甚的架式,忙体贴了几句。
池良俊低低地叹了声气,这实在也是为何宜阳常常小伤小病的时候,整座府邸服侍起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天不怕地不怕的宜阳殿下,竟然怕疼,还怕到了骨子里,惹得天子凡是传闻宜阳受伤抱病都得赶至她身边陪护。
宜阳此番虽未轻敌,可终归球场瞬息万变,人来人往间极难掌控局面,目睹棠辞已近身球门,忙狠狠拍了几上马屁股,追将向前,顷刻间几近可与棠辞并辔而行。
秦延抚须沉吟,长声喟叹,语重心沉:“迩来秋收,年初瑞雪兆丰年,春夏二季也几近无灾有害,本该是穰穰满家的好年初。岂知上个月接连五日的暴雨冲毁河堤,淹没农田,湖州的谷仓粮库亦是毁于一旦,数百万百姓流浪失所。”
棠辞的语气平平,并无秦延所想的忧愁心焦,他不由心中微震,眉头拧起,好久,才舒缓了面庞,忿忿道:“湖州布政使沈旭周唯恐此事传至都城,官帽不保,他与寻州布政使原俊也乃多年好友,两人遂通同起来,擅自改了河道,企图将大水引至寻州江河,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雨过晴和后向朝廷上报个小灾小难,待赈灾的银子拨下来了还能趁机贪墨!”他说到气愤处,已踱步数圈,指了指头顶,怒道,“老天哪是当真不长眼的?雨越下越大,涝灾不但没能减轻,反倒扳连了寻州几个富庶郡县一道遭了秧。整一个月!整一个月湖寻两州的受灾百姓无人过问,无人布施,路有饿殍江有浮尸,乃至想方设法地四周逃窜乞食沦为流民,更有甚者与人相食!”
反之,宜阳也定定望着陆禾,循着她的视野看向棠辞后内心生出几分失落与烦恼,当将与陆禾的眼神相撞时又忙调转马头,只留了个高挑纤细的背影给她。
棠辞抚了抚身上马匹的鬃毛,昂首轻笑道:“亦可。”
好轻易,宜阳一击即中,胜局拿下,却只因棠辞的坐骑早疲于驰驱,慢了几步。
一枚拳头般大小的精美木球飞旋至半空,不及落地便被棠辞行列中一名急功近利之人高挥球杖将其归于己下,策马游走,犹还记得将木球传给棠辞。棠辞左手执缰绳,右手持球杖,以偃月形的球头运转木球,连马带人,身形疾如闪电,浑不似她所谓的“精通一二”。
哪知棠辞闻言后轻松一笑:“精通一二。”
瞥了眼面前光滑白净的手臂,宜阳别过甚去,蹙眉愠怒:“谁疼了?我不疼,你瞧你浑身汗渍渍的,还不从速着去洗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