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染上些许绯色,柔珂忙抽脱手来,轻咳一声,道:“彻夜莫要闹了,明日还得赶路。”
棠辞枕在她的胸前,眼睛笑得弯成了新月:“阿涴于我,便是最清神醒脑的香草。”
棠辞留给本身的半边床榻早被她给捂得暖烘烘的,柔珂褪下外衫,脱掉鞋袜,躺在暖和的榻上,躺在她的身边,一纸之隔,近得清楚可闻相互的鼻息声,统统又好似时空倒流般回到十几年前,当时的她们衣食起居常在一块儿,初春、仲夏、秋末、暮冬,不管何时,她的手里总会牵着一只小小软软的手,不放开,不落下,而那只小手的仆人总被宫人笑话作长不大的孩子,整日跟着姐姐跑,像条黏糊糊的小虫子。
那只偷偷摸摸的手,又得寸进尺地往腰腹下挪,悄悄痒痒——
“何事?”自赈灾以来,秦延便未与她二人多作联络,纯粹将此次差事当作给棠辞的历练,且看她的本事多少。
棠辞只好耷头耷脑地偃旗息鼓,谨慎翼翼地环住她的盈盈细腰,另寻话茬:“阿涴,我揣摩着,溶月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待在家里也实在孤单了些,小渔去了恰好,她二人恰有伴儿,便如你与我一样。我儿时听母后说,在我出世前,你也总孤零零的无人搭话。”
棠辞蓦地握住她的手腕,往细致温软充满掌纹的手内心亲了一记,微仰着头,眉眼弯弯:“都是我的么?总得四周盖个印记才做得真。”
视野自她精美的脸庞往下移,是一截乌黑秀挺的玉颈,再往下,顺着柔嫩质地的衣袖攀附向上,是苗条白净的手指。柔珂也笑了笑,用另一只手将衾被往她那儿送畴昔些,又替她细心地掖好被角,身材贴近去几分,两人的衣料紧贴,一个稍冷,一个稍热,在肌肤相亲的那一瞬沿着肌理深切流淌,暖进了心底。
“唉,向来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现在心总不往我这儿偏了。”棠辞长叹短叹,非常黯然落寞。
离都城越近,天也越冷了,风尘仆仆繁忙驰驱之下身材定然受不住,是以本日便歇在了驿站。
“不是韩儒,便是鲁王,两人狼狈为奸,却早已不分你我了。”棠辞摇点头,“罢了,这些琐事进京后再说。”
闻言,柔珂秀眉高高挑起,极是惊奇:“宠幸?莫非还归入后宫了?”
“他不善言辞,也碍着我并非男人不能担当大统,未曾说教与我。可梁州一行,却使我多少明白了些何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太后辈弟不在人间了,父皇膝下的孩子只剩我与安宁,若要复仇且若能胜利,将他拉下帝位,不管我还是安宁取而代之,都该铭记于心,使父皇在天之灵可得安慰。”
少顷,棠辞问道:“小渔睡着了?”
又自嘲地笑笑:“即使我不肯承认,可究竟却摆在了面前,他做天子确是不差的。”
又抬起脑袋,将二人的软枕挑衅得温馨些,才静下心来,语气和缓地向柔珂说道:“教员自京里传了一封手书过来。”
柔珂笑了笑:“我知,徐谦已应允出山助你了。过了这年,待府衙开印之时,他便拜托朝中旧友向天子保荐,天子本就不舍他将才,近年边关战事又吃紧,想来不管帐较前嫌,使他屈就。”
“那里不清净?我为你看看!”棠辞说着,便欺身至柔珂的耳畔,猴急得很。
柔珂但笑不语,那笑意却已然在脸上溢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