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叶秋娘笑：“殿下抄了几日？”
棠辞一案牵涉之人太多，吏部尚书秦延，豫王府，客岁科举会试的主事丁永昌……位极人臣的要员，身份难堪职位显赫的皇室宗亲，人微言轻却扼住朝野传闻咽喉的小官——皆不能独善其身，志愿与否知情与否都在事败那刻被拖入泥潭，不得脱逃。
风声传得快，鲁王一派也早有趁火打劫的应对之策，不管身居何职在文在武都想方设法地把棠辞的事与东宫扯上干系，更有甚者，还在官方漫衍谎言——天然，他们也晓得分寸，棠辞乃前朝嫡长公主永嘉的事并不提及，只一条女扮男装便可将她置之死地。
“殿下还是不懂我的企图？”
叶秋娘情不自禁地伸手向前，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好孩子。”
因而又拟，又驳……五六次后，天子提起御笔，蘸饱朱砂，批了奏本，扔给胡来彦，朗声笑道：“胡爱卿素有急智，可解朕之忧愁，朕甚喜之！”
与暗潮澎湃风声鹤唳大家自危的信都分歧，茂州固然贫寒了些，两比拟对下，仿佛世外桃源。
你不是求我绕她一命么，我饶了，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
脸上绽出明丽的笑。
统统后路皆堵得干清干净。
“重抄！”
话罢，满殿鸦雀无声，文武权臣广大官服下讳饰的肚子里横七竖八地不晓得躺了多少牢骚，倒是半个不字也不敢言。
棠辞跪在地上听完旨意，她由衷地笑了笑，道：“真好。”
“芷兰生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贫困而改节。”
叶秋娘被她这猴急的模样逗得笑弯了眉眼，转而问道：“戏本还抄么？”
她已两日两夜米水未尽，昨日脑筋烧得含混，模糊约约有谁来过，探她的额头，为她带来换洗的衣服与洁净丰富的被褥并给她换上。也不说话，坐在硬邦邦石床的边沿，悄悄守着她，喂水喂饭喂药，一入喉咙一阵恶心，全都吐了出来。那小我，耐烦很好，喂了好久，一遍又一遍，甘之若饴——约莫是感觉能喂出来一些是一些，聊胜于无。
哪等她说完，宜阳诚心道：“即便一成的掌控也请说来。”
茂州。
胡来彦内心想的天然是将她弄死，除以后快了。可若这么简朴，天子还问他何为？
劈面坐驰名为守陵思过穿着朴实却不知改过的宜阳，轻咬手指眼睁睁看着桌上堆着的纸页越来越厚，在叶秋娘信手又甩下一摞时忙攥住她的手腕，急道：“过分了啊过分了啊！昨日还没这么多，哪有越写越差的理？你这是用心使绊子找我茬罢！”
笔迹草率的，沾有墨渍的，纸页褶皱的，皆遴选出来，搁在桌上。
可她仿佛不觉得意。
鞭伤剑伤被草草医治，棠辞躺在牢房里的石床上，两眼无光地盯着头顶的青黑石墙看。
心若死了，*上的痛苦恐怕也感知不到罢……
叶秋娘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忽道：“我有一计，或可使殿下聊解相思之苦，却也拿捏不定……”
那日在刑部大牢，腰带解到一半，懿慈眼角的泪将他灼醒，打动的动机止住了，他只问她，要绕她一命能够，你今后还待在碧云寺里么？懿慈天然点头。
黥刑所用尖细而锋利的长针，在黑炭里滚过一遭，在左颊上沿着刻画好的笔迹，一点点地钻进细致白净的肌肤，殷红的鲜血细精密密地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