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二年永嘉刚生下来时,懿慈体弱,母乳甚少,春华充当了她大半个乳娘,想来是要比凡人更在乎些。
柔珂再笑不出了,唇角仍微微挂着,眼神凝重,心机忧愁,硬生生化成了苦笑。
春华手里提着糕点,进了小院。
“我说了我不吃,出去。”
柔珂往前走,茶盏一只一只地砸过来……
樵青火爆脾气犯了,再忍不住,当下把木盘子往木桌上一砸,忿忿不平道:“郡主乐意做个好好先生,奴婢却做不了了!她那是冲谁负气?身子是她本身的又不是我们的,她昨夜将您赶出来,您也愣头愣脑地在门外守了一夜恐怕她断腿断脚地摔出甚么弊端——今晨一时半刻没歇着,剁骨头熬汤,抓方剂熬药,擀面团煮面……她倒好,全砸了洁净!她现在又不比当年了……”
棠辞如临大敌,昏倒不醒时是她有力把控,复苏了,她再不肯与人相对,特别是嫡亲至爱之人,万不成瞥见她这副鬼模样。
柔珂不好坦白,只故作轻松隧道:“您也知的,她自小骑马射箭,小小年纪骑着匹小马驹击鞠夺筹还拿了夸奖。身强体健,渐渐将养指不定能好的。太病院的医正也说了,畴前不是没有过受了胫杖还是行走如初的例子,您回宫后,也这般说与伯母,令她放心。”
吻痕落在纱布上,悄悄一记,是拿捏恰当的力度,不会弄疼她,却软软地戳进了她的心窝里,挠了挠。
静慈入主中宫重掌凤印,不过只是众所周知的空架子罢了。
棠辞扯着嘴角笑了笑:“是啊,我能奈你何,我现在不过是个沦为世人谈资的笑柄罢了,毁了容断了腿,就连一心求死都不能了……”
避开条条结痂鞭痕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紧紧地监禁在本身身下,柔珂矮下腰身,顺着她的额头一起吻到因干枯而充满细纹的唇瓣。她在挣扎,挣扎得很短长,以往定会轻而易举地将本身反攻了去,现在却如困兽在做无谓的挣扎。药味浓烈,密密匝匝地像条铁链紧紧地困锁住她,将她压在这一小方六合中,接收她身上的每一丝每一缕营养,直至将她榨干,形同干枯。
“出去。”攥紧了被角,讳饰住脑袋,身子往下缩时不成制止地使唤到两条骨头碎裂的断腿,撕心裂肺的痛由下至上由表及里地钻上心头,额上冒出大片虚汗,咬紧了牙关忍得面上赤色全无,一面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那人脚步微顿了顿,似在原地驻留了一会儿,随即死力捏轻脚步走近床边,并不说话,将近似碗盏的东西搁在床沿,走了。
“好,你再去一次,看她吃不吃。”柔珂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若她还是不吃,你问问她可有想吃的,再来告与我。”
翌日。
房门“吱呀”轻响,在喧闹的夜中极其清楚。
懿慈出不了宫,贴身奉养的春华倒是无碍。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处所。
只一瞬,见她喝了药,山查果子不吃,也未显出苦相,只闭目养神,屋里特地只留了一盏灯,大片大片的黑影落在她的脸上与身上,竟瞧出一抹令民气惊肉跳的颓唐式微的味道。
棠辞忙抬手遮面,却蓦地被柔珂拍到了一旁。
腰腹那处的剑伤本就不重,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却有些骇人了,她不由得戏谑一笑,当年澜沧江九死平生,现在也大难不死,可后福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