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驿站内除了巡查的侍卫和守夜的丫环,其他都已入眠。宁俞倚靠在书房内的木椅上,晚餐过后本身就一向呆在这里,遣退了丫环们免得被打搅。纸鸢也早早就睡了,宁俞也不担忧他会出来。右手胳膊平放在桌面,拇指食指指肚被白灰染色。手侧便是一堆红色粉末以及不知从那里卸下来的,朱红的流苏。
屋外这才有点儿动静,但仿佛稍有迟疑,终究还是悄悄推开门。少司命一鹅黄的长衫裙垂至脚踝,长发绾起,粉色的耳珠在暗淡的屋子内,竟微微有些光芒,眼眸也是亮得动听,规复了女身倒是有倾城之姿。少司命走出去就站在屋子中心,不消看,便晓得各个窗户都有符箓漂泊在空中,宁俞在此早已经设下结界,看来那句等她是真的。“我未曾想你竟舍得毁了那玉骨。”
“阿谁神巫是因你的呈现才开端脱手的,目标我并不清楚。”少司命停顿的一小会儿,还是感喟道,“我不知你如何晓得纸鸢还活着的,但你这么鲁莽行动直接便透露了行迹,天界倒还好,凡界却另有活着的神巫记恨于你。”
“想来夫人,是会谅解为夫的吧?”
书房内并未燃香,却紧闭了门窗。四周并无甚么动静,宁俞却俄然展开了眼,坐直了身子,也许是一向未入眠,精力并不大好,嗓音有些微哑,语气颇凉,“少司命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守礼,倒让我刮目相看。出去罢,我一向在等你。”
现在的纸鸢本就是一魂一魄强行被救返来的,如果碰上招魂的神通,恐怕会有灰飞烟灭的伤害。少司命是想提示他罢了,他倒是顾忌惯了,没有想到这一层,“倒是宁某小人之心了,少司命也不会晤怪吧?”宁俞这才抬眼看向少司命,面庞并无甚么窜改,“只是不晓得少司命将此事措置到甚么境地了,奉告我一声免得我不谨慎坏了两位司命的打算。”
少司命深吸一口气,几百年关于正面相对,她就该猜到此人必然将大司命的事作为筹马威胁。但内心总归有些话忍不住想劝,因而等宁俞走到身后,道,“此言我本不该讲,纸鸢好不轻易能重活,你又将她监禁在本身身边。固然只剩下一魂一魄,但之前的事她迟早会想起来,届时你该当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