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窝在邵长韫怀中,眼尾瞟过门前的那架珠缨马车。只见那车辕之上尤挂着未干的鲜红血印,似朵朵红莲花开。
陈启见她神采如常,也未曾防备,伸手便要将子期扯入怀中。
谁曾记:蝉卧高枝渴饮露,螳螂藏刃居厥后,黄雀延颈欲啄食,人持弹丸伺矫捷。
“你这小丫头,倒是不屈辱你邵氏一门的名头。”陈启挑眉嘲笑,腔调冰寒入骨道:“既然如此,小的就更留不得女人了。”
陈启眸色晶亮,很有兴趣的问道:“本日皇觉寺烧香,上高低下皆是作平常百姓打扮,女人是如何瞧出来我是府浑家的?”
朗月见陈启一副板上钉钉之态,知此时必是挣扎有望。她悄悄扭动双手,子期却还是昏睡不醒。朗月见状,不由皓齿紧咬,面上挣扎之色顿显,半晌后才缓缓问道:“我若将女人交与你,你说话当真算数。”
落日余晖似未尽残血洒满天涯,若江潮翻涌层层不休。
来人唇角荡起一丝狠绝的笑意,沉声说道:“你主子不知事,几乎坏了我家主子的大事。”
“你倒聪明。”陈启嘴角狠狠地一抿,轻飘飘地说道。“实言相告,我目标既不是你这丫头的性命,亦不是你。若不是你们姊妹换了马车,我现在只怕早已到手了。”
就在这颠簸的一瞬之时,邵子期蓦地惊醒。她俯爬于地上,不成置信的看着面前一幕,脑中犹是浑沌一片。
上回书说邵长韫遇拦感惊祸,却不知子期此时业已命悬一线间。
“爹爹,朗月姐姐回家了吗?”
“这是天然。”陈启握紧匕首,哂笑一声。
邵子期游目四顾,一口试图寻出脱困之路,一面腔调清澈回道:“你的衣裳能唬得了人,但是言辞举止倒是不能的。你若不是家下之人,怎会以昭穆挨次相即是我,此是头宗。其二,爹爹这么久都未曾寻来,你必是用了甚么移花接木的体例,才有了这一出偷梁换柱。你若不是家中奴婢,怎能神鬼不觉暗使此计。”
彼时,邵子期面上强撑的淡然之色尽数褪去,骨寒毛竖,颤若惊弓之鸟。
朗月瑟缩着身子,不知该如何结局。她知本身一贯笨拙,不过仰仗女人顾恤,在府中才得了一丝脸面。今见如此情状,更是如同囚笼之鸟,欲破樊笼不得法,竟是连半分脱困之计也未曾想出。
“暗夜初至,朗月已升。”
“此法多此一举,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了。”邵子期一行负手蹲身、四下摸索,一行冒充可惜道,“你如果故意杀我,方才马车之上脱手,再寻机逃出,岂不是更加便宜。如此观之,你的目标本不在取我性命。”
欲知而后又有何故事,且听下文细述。
邵子期虽说颖慧绝伦、远超世人,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几步之下,便让陈启堵在了破庙的大殿以内。
陈启面上一片得色,抬手重击两声。逾时,便有几声衣袂飒飒之音遥遥传来。陈启喜形于色,笑道:“我想我的人到了。”
邵长韫立于殿门以外,手上尤持着一把精美臂弩。他徐行上前,悄悄将子期抱入怀中,徐行向庙外走去。
邵子期双眸含泪,神采惶惑,一时慌不择路,竟是径直向那破庙当中跑去。
许是朗月困兽般的神采媚谄了陈启,他冷冷一笑,语气阴沉道:“我的差事是你身后的阿谁丫头,你且想好,她一命换你一命,你一命却换不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