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见沈辛夷浑身瘫软,便从墙角扯了一丛枯草过来,细心地与她靠了,方才说道:“我瞧着娘亲这几日咳得更加短长了,我还是寻那差役问问,看看可否讨些草药过来。娘亲这个模样,我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但是,娘亲的身子又如何受得了!”子期瞧着沈辛夷更加黑沉的面色,越觉不安。她紧紧抿住下唇,固执说道:“他们求得,也不过就是那丁点子好处罢了。就算与了他们,又能如何!只要能治好娘亲的病,孩儿倒是感觉值得。”
沈辛夷生性柔婉,最是看中女子纯洁。现在一听子期这般惊世之语,气的几乎背过气去,肝火攻心之下,竟是堵得本身连句话儿都说不出。
“不成。”沈辛夷微微立起家子,恨声说道:“那些……差役连勾魂索命的恶鬼都不如,一旦感染上了……又怎能等闲脱身!他们留着娘亲这条残命,就是为了你求他们之时,他们好随便戏耍与你。子期,你便听娘亲一句,不管何时都要……都要离他们远远的,万不成一人落了单……”
子期见沈辛夷精力不济,便不再与她说话。半抱着沈辛夷的身子,将她安设于草垛之上。借着月光,又瞧见她面上点点的血污,便谨慎翼翼的扯了衣角与她擦拭洁净。待诸事俱已妥当以后,子期又胡乱擦了两把面上的血污,便随便卧在了沈辛夷旁侧。
沈辛夷见子期这般模样,便知她动了歪念,遂死命攥住子期的手臂,小声呵叱道:“娘亲无事,不准……你动那些旁的动机。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丝火食都瞧不见,就算……你能讨了草药来,这无火无灶的,也是白搭工夫。”
“就算这般,孩儿如何也要去试一下。那些差役长年在外驰驱,身上必定带着些应急之物!就算没有草药,拯救的丸药也必是有的。孩儿畴昔问问,说不定就得了呢。”子期见沈辛夷不依,急声辩白道。
彼时,一阵北风蓦地略过,子期忍不得打了一个冷颤。她恋慕的瞧了眼差役身侧燃的正旺的火堆,伸手替沈辛夷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她盯着沈辛夷梦中舒展的双眉,心中思路万千。
“你如果……不该了我,我也不必比及那日。本日直接撞死了便是,也……也免得你成日里动别的心机!”沈辛夷见子期踌躇不断,干脆将话一次挑明,也由不得子期不依。
沈辛夷干咳了好一会的工夫,才顺过气来,便硬扯着子期劝道:“娘亲……晓得你是个孝敬孩子,娘亲的身子还能撑得住,你又何必白白的费这些心机。娘亲的年龄已经大了,这辈子也就是这般模样,再无变动的了。可……你却不一样,你年纪还小,将来如果能脱得了身,说不得还会有一番别的造化……再者,你身上……没有火烙奴印一事,本就是借着那些鞭痕才堪堪……乱来畴昔的,底子经不得细瞧。如果不慎让他们给撞破了,先不说连累到廉王一事,就是我们娘俩……也讨不到一点的好处。我们现在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讨命,万一东窗事发,娘亲想护你都护不了的。”
沈辛夷见子期这般执迷不悟,攥于子期臂间的双手蓦地一紧。她双眸直直的盯着子期,腔调当真道:“娘亲不准你再拿此事谈笑!就算……你本领大,能求了药来。娘亲就算一头撞死,也毫不会碰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