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生被一阵米饭香气唤醒来,却已是在一处破庙中,内里光芒敞亮刺得人眼晕。宝生早已满身有力,睁眼看去,见连曜已支起了火堆,用残瓦盛了黄米兑了水烧饭,瓦煲中的黄米咕嘟咕嘟,水汽氤氲四溢,中间还架了竹条,串了肉烤起。
连曜头也不抬,只是用木条拨弄着火苗,“中间有热水,就着喝两口再用吃食。”宝生见中间有大碗乘着米汤,来不及说话,端起来就咕咕喝下,喝的急了,撒了些在衣衿上。连曜见了有些皱眉,道:“你在刘府上就没学些端方,女子该如何饮食?”
谢睿一起走来,下人们都两旁恭恭敬敬的垂手服侍,谢睿感到这府上氛围大不一样。
宝生见他冷言冷语,心中仇恨,撩了裙子就要走。连曜也不睬会,只顾着搅动着米粥,自言自语道:“这里是西峡山地界,往东二十里有集市,往西十五里有人家,如果往北,确是有秦淮河隔着,如果往南,”话未说完,却见宝生直直坐了下来。
连曜并不睬会宝生的话,冷冷道:“话多的很,看来也没饿坏。见你当时对我说甚么威武不能屈,还觉得是位知书达理的大义女子。可看你的吃相,还不如我府上的丫头。”
宝生方想起那张画纸,黯然道:“我幼时随父母到过福州海边,见过西洋货船上的西洋海员,长相就是那般,长发卷毛,蓝眼睛,大鼻子。父亲说他们来自珐琅国。”
连曜感觉脖子上滴到的泪珠暖暖的,有些痒。心中失神呆滞半晌,想了想道:“你说,前次我们在李记粥品看到的那只癞皮狗会不会被人给剐了下锅子吃,那只狗甚是肥壮,如果这春季进补,啧啧。”
“想我批示万千人马,如果提及杀人,那也确切干过很多,不是很多,是杀个血流成河,也是有的。但是让我借着别人的手,杀你一介黄毛丫头的事情,若不是天大的好处,我还真做不出来如许的蠢事。如果传了出去,更是让行伍间嘲笑。”
此话问道俄然,宝生一下子被吸引住,不过鼻涕塞住喉咙,出不来声,狠狠吸了归去,道:“你此人这般卑劣,如何能吃狗肉!”“狗肉甚是香美,那滋味你如果闻闻就能醉倒。”两人说说停停,停停说说,也不知走了多远。宝生饥饿的短长,提及吃食更撩动的神思恍忽。
两人正说着,听得人来报,说谢老爷请公子归去一叙。谢睿倒笑了,道:“这台阶他都帮我铺好了。”
单桥远点头赞道:“和我想的一样,看公子已有决计,那夫人的事情就交由公子了。但其三,如安在一月后集结人马避开朝中眼线,尽力进入川西。”
谢修见儿子返来,内心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坐。”谢睿先道了声谢,先入了座,“儿子还要感激父亲。”谢修点点头,叹道:“那塔是我亲手设想,亲身督工制作,只因你母亲喜好登高远眺。人也没了,毁了也就毁了吧。徒留着感慨。”
宝生见样学样,只觉饭软苦涩,烤肉爽口,不知是饿的久了,竟觉是人间第一甘旨。低头感慨道:“我当时候想,若能出来,定要日日饱食。这是甚么肉,如何烤的这般焦香。”
宝生怒道:“你这类人如此卑劣不堪,公然是逆臣之子的操行。”
谢修来回在花厅踱步,下人观颜察色,都躲得远远地,恐怕惹了倒霉。直到掌灯时分,花厅暗淡下来,才听得说谢睿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