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瞪眼:“多几时传的人?到这刻才来!”他鲜少在后妃寝殿发怒,生来是一副不怒自威的帝相,这一回子,更叫民气下怵怵,太医令唬得仓猝叩首,“咚咚”有声:“下臣有罪,下臣有罪!”
天子皱了皱眉:“尽添乱,宫里有的是手脚聪明的使唤,这些小事若然不能摒挡,掖庭养着她们何为?你退开――”
她眼底竟无波无澜,明显是平和说出的话,却字字带刺,扎的天子心口一窒一窒的疼,她却还是一副浑然不察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写的有些长了,我怕大师忘了。。。提示一下,天子现在是在宣室殿修改奏折,去探陈阿娇的病是昨晚分开卫子夫宫中的事情,他在回想。也就是说,以上写的,都是天子下朝以后回到宣室殿,没事想起来的~
要换作平时,陈阿娇早厚皮厚脸地忘了天子待她的诸番不好,只这一时,她内有苦衷,因长乐宫唁信这一出,被刘彻给瞒了下来,害她连皇慈最后一面儿都没见到,她恨刘彻恨的紧,是以连他决计奉迎也不睬。
天子确然活力了:“谁奉告你的?陈阿娇,朕问你,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子?朕的天下,要她们扯絮子破坏?!”但天子气只上一头,很快熄下,看着她,却不要她的答复,竟点头:“是,确如此。朕瞒下了唁信。”
天子站在那边,眉角顺下,现在半点见怪她冲撞龙御的心机都没有,内心只盼她不再哭,不再哭就好。她浑身颤栗,又烧着,枕上是湿透透的,像浇了整夜的急雨,头发耷耷地垂着,早已端仪不顾了。
她倒还敢说。那撅嘴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在王皇前面前,自称“堂邑小翁主”时的模样。刁钻古怪,透着一股子的灵气儿。教天子骂也不能,爱也不是。
她嗫了嗫,却问:“天子要去措置何事?”
话便说返来,陈阿娇在他眼里,也确然是个小孩子。刁钻精怪,煞是敬爱。与掖庭开满各处的花儿,原是不一样的。那些花,因来贤惠、温淑,只陈阿娇一个,是精怪的,凶暴的。
天子只恨,心口一窒,嘲笑道:“陈阿娇!你……你杀人不见血!”
俄然便感觉颈窝下一凉,再接着,便有一双手直触了她脸来,是生冷的冷气,阖盖了她满脸,怪舒畅。
天子干脆坐在床头,捧起大迎枕垫她腰下,她向后缩了缩身,天子微有不悦:“向来抱病,朕几时不撇下政务来看你?这会倒是改了性子,瞧着朕如许怕!”
天子一怔,才说:“你寒热还散不下,不知将养,吃甚么糖人?”
她“唔”了一声,侧过甚去,吃透了寒气,寒热上来,眼泪便止不住地掉,将绣枕也浸湿了。她俄然动了一下,嘴巴里像吞了个果子似的,含混滚过一句:“糖人儿呢?”
那老太医几近连滚带爬起家,已有宫女子迎上来,将医盒器具一并支出,又将太医令引过:“您这边来……”
天子笑了笑:“如何?天亮啦,朕不能迟去。天顶天的紧急事,朕总累,但总不能偷懒儿……”他本日竟然表情大好,眼中溢满宠溺:“朕下了朝再来瞧你。”
她咽了咽,眼泪簌簌落下,她忽地伸脱手来,抹袖拭干了泪,道:“皇阿祖是否过去生?陛下何必瞒下唁信?”
“你说话,朕在这儿,朕不爱周旋乱来,你有话便直说!”天子也死盯着她:“那不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