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是活力了,更不肯像平常一样低声下气哄我,稍滞,便摆驾回宫。我连黏上他耍赖的兴趣都没有。

我记得那一日在椒房殿,还是透明的灯火接了连天,帷帐被裹挟而入的风吹得扬起,他清俊的表面在烛光下更显清透、清冷。我坐着,只剥我的生果,一点一点地用小刀剔透,他原只在殿中立着,不知何时,到了我跟前来,我没防一片暗影笼了上来,也只一顿,只顾削我的生果。

我不防他,却被他一手抓住腕,下了好大的力,我喊疼,他也不放手。再昂首时,却见一双龙目狠狠瞪我,直像要从我身上剜个洞来,我从未见过天子这般的眼色,便知是他醉的没边儿了。

上好的佳酿,偏便宜他这一肚子火气。我瞧着心窝子里也冒火,抢了酒樽:“凭你撂着火,上宣室殿冒去!本宫没空作陪!”

平常女子,向来爱俏儿郎,况若深宫当中命若逐花的小女儿。她们爱彻儿,哪怕仅一副皮相,彻儿亦是充足吸引年青女人的。

我在宫中,月余未见圣上。彻儿长大了,端倪渐息明朗,当真是好标致的男人,亦难怪,天子娘舅生的边幅堂堂,彻儿生母,亦是未央后宫数一数二的美人,他集二者之成,又怎会不俊朗?

他的行动忽地止住,眼底贴着一层阴霾,我只匆促一看,便不敢直视。天子顿了顿,喉间悄悄转动,他的声音仿佛从寒潭底捞出来,被风晾了干去,冷冰冰、干巴巴,听不出半丝温度:“你不必再说,朕都晓得!”

我推了推他:“彻儿,你去歇着吧,有话,明儿再说。”

他变了,我竟也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晴夭夭的霸王票^_^

“陪朕喝酒!”

如许的倾慕者,不止宫中有,宫外竟也群艳环伺。

他眉眼促狭,来中宫时,捎带看我。我当时才细细地打量他,我的彻儿,可真是长大啦,愈发貌威,不笑时,当真叫人惊骇。

“彻儿,你松开……”

他现在倒是完整两回的模样。虎着一张脸,眼睛瞪的当真似龙目,好大铜铃似的,倒真把我骇住了。

贰内心藏着事。我从不见他如许的,眉头微微蹙着,似掬了浓稠的酒意。他确然也喝了很多酒。

我总觉他本日非常,朝上与各位臣工盘磨已是非常疲累,回了后/宫,我又经常与他过不去,我若过的不顺心子,母亲也会找他费事。彻儿当真好苦、好累……

他抬开端来,冕冠十二旒簌簌有声,惊住了我一身汗。

他不动。好久,悄悄吐纳,喷了我满脸酒气。他像醉着,那音色,却又像醒着:“娇娇,朕只问你一事,你可要照实答……”

我与彻儿经常小打小闹,他尚未践祚时,我们便这么一起过来。常常与他说闹打趣,他亦不会罪咎的。这些日子来,他常宿他宫,我脾气并不好,怨了他,爱惹他活力,便是平常吵嘴,又争了两句,他倒不似平时,反而拧起性子来。

“那倒不是,”他醉着,口齿倒还算利落,“朕只是瞧你……比昔日美了很多……”

我年青,心气儿高,自不肯认输。又怎会知,这世上的情与爱,原不但究仙颜,他爱了,那便是爱了。

我一愣,被他的态度骇住了。缓了缓,狠狠推他:“刘彻!你这是甚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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