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这桂宫,乃汉室皇宫五大宫之一,占地广漠,阵势极便当,地点非常靠近未央宫,又自成一络,不受拘束,天子将“远瑾夫人”安设于桂宫,一则显其高贵无双,另一则,所藏瑾瑜距未央如此近,天子爱美之心昭昭。今后探视临幸,只怕是常有的事,掖庭各宫诸嫔妃,只怕又得受一段时候萧瑟。
擦肩而过……
天子有些不欢畅了,轻嗽一声,道:“朕御旨亲封,你却仍不欢乐,但是嫌品阶太低?”
天子神采略略发青,不太好相看。卫子夫瞧人神采极清,因连向卫青道:“卫青,退下!你是臣,陛下乃君上,君有旨,臣当殚精竭虑、万死不辞!你――退下!”
这原是一盘死棋,竟被陈阿娇胡乱蒙混跳出了死局!
他可贵的,还会对她翻覆……存着这般和顺。
天子再一句话,却教她直如坠下万丈青云。
她愣着,大抵仍揣不明,天子这是甚么意义?
桂宫……天子竟赐她居桂宫!这等殊荣,她不怕福分太浅,折了寿么?
天子这是要做甚么?
群臣整肃而退。
天子看了看卫子夫,转而哂道:“卫青,朕在与朕的美人说话,你不必插嘴――”因笑向美人道:“你说的极是。难为你一介女流,竟有如此见地!瞧见没有,你这一番话,连大将军卫青亦慨然附和!朕颇高傲,朕的后宫竟有如此巾帼――”
“我大汉自高祖天子始,皆以兵戈驻外,绝无让步龟缩之意,此乃大汉之风也!塞外诸夷,畏威而不怀德,当加兵戈以平乱,无能够姻亲逞强也。若然遣女子出塞,得一夕之安宁,溃万世之堤,诚不成!望陛下三思――”
卫子夫吞吞吐吐:“只这‘远瑾夫人’……陛下可感觉,她像极了一小我?”
陈阿娇谒了谒:“陛下圣恩浩大!”她低头道:“妾以为,翁主北出匈奴一事,实实万不成!”
卫子夫很识相地闭了嘴。
“愿闻其详。”天子笑着。这一言似是自降了身份,但那四字接的极其天然。此时殿上已无君臣之别,再相逢,他们仍能如此不生分。哪怕是,她已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