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又是打动又是好笑,轻打了一下容晚玉的后脑勺,“如你所言,外祖母不得活成老妖怪才行?”
滴骨辨亲,此法出自《洗冤集录》,是前朝一名名看重史的仵作所书之法。
祠堂外,被外祖母早早清人,大雨滂湃,无人可闻,声泪俱下。
若用此法,其一必取钟衍舟之血,此事好办,容晚玉的医术人尽皆知,只需寻个借口,便可取血。
“祖母这是妒忌了?这侯府,孙女最亲最爱的就是祖母您,别人那边哪怕有金山银山,也换不走孙女对祖母的至心。”
“真是个女神医,跟祖母说悄悄话还要喂祖母吃药呢。”外祖母话虽调侃,却模糊发觉容晚玉将言之重,还是服下了那颗放心丸。
但即便外祖母内心更情愿信赖此言为虚,却也没有指责容晚玉的意义,而是全然信赖容晚玉,把罪恶定在了田康的头上。
容晚玉从田康口中得知这一动静时,便想到了这一考证体例,但到底罔顾人伦,她也没底气让外祖母接管。
《洗冤集录》里有记录:检滴骨亲法,谓如,某甲是父或母,有骸骨在,某乙来认亲生男或女何故验之?试令某乙就身刺一两点血,滴骸骨上,是亲生,则血沁入骨内,不然不入。
其二则需开棺验尸,将大娘舅的棺椁启开,以血滴骨。
外祖母浑浊的双目,落下清泪两行,烛火映照,赤如鲜血。
容晚玉强压住心头的酸楚,上前挽住外祖母的胳膊撒娇,避开了外祖母的目光,渐渐抚平本身的心境。
“这是安神宁心的补药,您先服一颗,孙女儿再无不言。”
祖孙二人密切够了,各自苦衷满腹,日暮相别。
容晚玉紧紧地回抱住外祖母,哽咽道,“不止孙女的喜酒,另有行哥儿的喜酒,另有孙女孩子的满月酒,行哥儿孩子的满月酒,另有好多好多酒,要祖母喝。”
一番话,实在过分沉重,容晚玉担忧外祖母的身心,想要留下来多陪陪外祖母,却被外祖母婉拒。
“现在我们钟家,有三位孀妇,祖上最多时,寡者九人,险无后继!”
容晚玉用心说了很多笑话,彩衣娱亲,逗乐外祖母。
服了药,外祖母和顺又果断地看着容晚玉的眼睛,“丫头,祖母经历了太多,没你想的那样脆弱。不管你要奉告祖母甚么,祖母都会当真听,你要信赖,祖母疼你,如同待湘儿普通。”
“你这小滑头,就会嘴上哄哄祖母。”外祖母伸手拍了拍容晚玉的手,才发觉她手里一向握着一颗枇杷。
这番话逗乐了外祖母,下人们也忍俊不由,跟着主子一起笑得一派和乐。
“说吧,但是在你大舅母那边受了甚么委曲,一出去那小模样,可让祖母内心难受。”
暮年外祖母乃至和外祖父一起上过疆场,天然有不输男人的果断飒爽。
最后撤膳时,嬷嬷都感慨,有表蜜斯在,老夫人连饭都能多吃一碗。
外祖母亲手取下亡夫和大郎的牌位,擦了擦本就一尘不染的牌位,放在了那颗枇杷以后。
容晚玉摸了摸袖口里,此行特地拿来的宁心药丸,倒出了一粒,定要外祖母先服用一颗才说启事。
她没有下跪,而是站在牌位之前,声声如泣如诉。
外祖母亲身将容晚玉送出了府,回屋后,拿起那颗被大舅母捏地千疮百孔的枇杷,一步步走进钟家的祠堂。
外祖母所出的裴家,现在虽已落寞,但也是出过勇猛之臣的武将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