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权之前，错与对，只是一张任由掌权者随便勾画的白纸。
“陛下，臣有一事，先斩后奏，但臣全然是为了陛下的社稷江山，臣不求陛下宽恕，只求陛下给臣一个辨白的机遇。”
跪到一半被免礼，田首辅跪也不是站也不是，朝堂之上，天子没准允他自请的失策之罪，让贰心中不免擂鼓。
天子深思半晌，毕竟还是同意了容晚玉的要求。
天子一张张翻阅，面色比墨水还沉上几分，大寺人只当甚么也没瞥见，只要天子不开口，他磨墨的姿式便不能停。
大寺人卖力宣旨，天然可谛视圣旨内容，见落笔后的笔迹浓黑，大寺人还主动开口告罪。
证据，在法之前，才可称之为证据。
田首辅给迟不归定的罪名但是祸乱朝纲，此罪若确实，便是连累九族之罪，如此反推，便是天子适应田首辅的意义，让迟不归成为替罪羊，也不会将罪恶定的太重。
田首辅虽一人之下，权倾朝野多年，但要说让天子害怕，多少有些扯谈了，那便是田首辅向天子献出了充足弥补他罪孽的好处，保住了本身的乌纱帽。
天子闻言，又看了一眼已成定局的圣旨，因墨色太重，有些笔划繁多之处不免有晕开的陈迹。
此玉雕由一整块玉石砥砺而成，品相极佳，确切是可贵的珍宝，但让田首辅后背发凉的是，他一眼认出了，这玉雕缺了一个底座。
“田相肱骨之臣，朕天然是信赖你的。”
“既如此，朕便赐你一道手谕，你去田相府邸，领棺吧。”
那是一个足足有六岁孩童大小的玉雕摆件，为合万寿节之意，硕国成心将其雕镂成了白玉葫芦模样，寄意福禄双全。
明知如此，还不避嫌，而想要替未婚夫婿全尽孝道，实在是至真至诚之性。
天子将目光从玉雕上移到田首辅的脸上，笑了笑。
大寺人这副如在雾中的痴顽之样，媚谄了天子。
容晚玉退下后，天子表示大寺人磨墨。
容晚玉谢恩起家，心中却难掩齿寒。
说是一顿家宴，田首辅被大寺人领着，却还是到了议论闲事的御书房。
“福禄双全的寿礼，现在有了缺憾，你说，莫非是说朕可贵双全之意？”
可不是头重脚轻吗，那取自同一块玉石所雕的底座，正在田首辅的私库里摆着，是湖州官员进献之物。
看似容晚玉所求无门，不得不让步，实则这番以退为进，让容晚玉也探查出了很多天子在此事上的心机。
天子同意她的要求，一来，澧朝重孝，又格外看重女子的纯洁，容晚玉此举正符合分身；二来，天子同意容晚玉扶棺回籍，便意味着不会将迟不归的罪恶究查至其家人。
“陛下宽宥，臣女感激不尽。虽婚约未成，但臣女毕竟同迟副使有一段姻缘，非论朝政，迟副使寒窗十年，英年早逝，独留寡母，其孝可悯。”
候墨时，天子拿起了那叠厚厚的罪证，一张张翻阅，此中除了铁证一类的契据外，另有很多迟不归的手书，条陈田首辅之罪过。
看着这浓黑的笔迹，天子想起了，田首辅回京上朝那日，被本身召回入宫的景象。
田首辅咽了口唾沫，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老泪纵痕。
最后，天子放下那叠罪证，透暴露两个字，“可惜。”
他明知迟不归无罪，明知真正的罪人是田首辅，不秉公措置的启事，要么是害怕，要么是得失。
取笔蘸墨，一气呵成，一道是给容晚玉去取棺的手谕，一道是嘉奖容晚玉的旨意，另有一道则是发给吏部的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