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微微阖目，再望容束，语气倔强了很多，“当初湘儿执意要嫁与你，我和她父亲也未有家世之见，只盼你们伉俪敦睦。湘儿病故，便算是天不遂人愿，可而后你任由妾室管家，行哥儿几乎溺毙，晚丫头在都城申明狼籍，实在让人痛心！”
而后萧氏掌家，倒也未出过甚么岔子，只是到底她的身份不适与同僚之妻走动。
暮年，他同嫡妻钟宜湘，也算是相敬如宾，虽而后因风言风语，两人垂垂离心，但他不得不承认，钟宜湘是一称呼职的主母。
“既如此，那婚期便定在开春后吧。也多些光阴筹办一二。”
容束饮了一口茶，略平心气，抬首表示容晚玉直言。
“人死灯灭，我本日也并非想要和你论一番对错。”外祖母说得孔殷，略带喘气，贴身嬷嬷立即替她奉茶抚背，半晌才缓过气来。
“贤婿请起。”外祖母表示容束落座，“湘儿走了很多年了......”
容晚玉揭盖吹拂茶沫，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容束在外逗留几日，萧姨娘总算回过了神。
一番火气撒下来，传讯的人大气不敢出，只能白手而归。
时过境迁，旧人已逝，新人在前，对萧姨娘的容忍也更加衰减，续弦之心，由此而生。
一番斥责让容束自愧不已，面色涨红连连告罪，“是小婿之错，是小婿之错......”
外祖母苦笑着摆摆手，“他本日的笃定，和当初求取湘儿之时毫无二致。他有情，但不专情。本日一番话，不过是让他多看重沛儿几分。”
续弦之事落定，容束心对劲足辞职后，外祖母如同泄气的皮球普通，塌软身子，捏住桌角，一阵咳嗽。
他瞧容晚玉听得当真，没有甚么架空的反应，不由很多问了一句，“当初你母亲亡故后，你也同父亲哭诉过，不要继母，现在...当真窜改主张了？”
自安闲晚玉掌管内院，萧姨娘独一的倚仗便是肚里的孩子，但拿孩子作引，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次如此，容束那里看不穿她的谨慎思。
不过容束休沐将尽，也到了回程的时候，分开前他特地寻外祖母伶仃一叙。
外祖母前话沉重，容束本以难堪续此缘，未料另有一线朝气，神情冲动，自是满口承诺。
容束心中设法很多，但看着女儿年青稚嫩的面庞却开不了这个口，故作深沉，“我和你母亲伉俪情深，实在不忍有人取而代之她的位置。只是这些年，你和行哥儿也大了，你及笄在近，也该思虑婚嫁大事，不能在碎务上担搁太多。”
当初嫡妻亡故，容束许下不另娶妻的承诺，既是对嫡妻的惭愧，也是因萧姨娘从中勾引。
外祖母坐在主位上，挺直脊背，右手靠在软枕上，头上还戴着容晚玉绣的抹额，年龄已高，但瞳人仍旧黑亮。
“你现在想同侯府再结连理，那丑话我便得说在前头。沛儿虽非我所出，但自幼认在我名下，同湘儿普通教养，便是我永宁侯府的嫡出蜜斯。”
现在嫡女长成，领受内院，才发觉这些年来萧氏管家的各种错处，已然心存不满，另一个妾室方氏更是尴尬大用。
“近六年了。”容束渐渐落座，提起亡妻，面色也变得沉重，“是我对不住湘娘，没照顾好她。”
当时候容晚玉已经被萧姨娘养得非常听话，萧姨娘自知当时本身扶正有望，便教容晚玉如此反对。
药丸化开，满嘴苦涩，外祖母阖目长叹，一刹时仿佛衰老了很多，“沛儿嫁给他，是最好的安排。侯府现在是飘摇孤舟，无可何如也是分身其美，便如此吧。”